鸢落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女扮男装作为质子送往敌国。兵临城下,血泊中才发现那个身插万箭的竟是她。抱着她只作喃喃道:“盈儿我们再放一次纸鸢吧。”

  北国雪下得异常大,想必南国的花早就开了吧,也许在某一刻会遇到自己本该遇到的人或事,他们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遇见你,不急不躁,不争不抢,该来的全都在路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回眸远眺,才发现自己早已变了个模样。不禁傻笑,错的人附上错的执着,再遇对的人,自己却早已一无所有,唐萧也早已忘记自己还有个名字叫唐萧盈,是了也只有两个人会叫她盈儿,最终也只是可笑罢了。

  “阑哥哥,你慢点跑,萧萧跟不上你了。”唐萧盈嘟着小嘴追着秦阑满花园的跑,可惜秦阑压根就不理她。

  “八公主我们回宫吧,天色已晚,娘娘会担心的。”丫鬟小蕊见萧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着回宫估计又要挨一阵怪罪,但萧盈打小就爱跟在秦阑身后,也不管秦阑搭不搭理她,这也是各宫上下都知道的事。

  萧盈不理会小蕊接着追着秦阑,无奈之下秦阑才驻足,一双冷眸盯着萧盈缓缓开口:“臣谢公主抬爱,不知公主这天天追着臣跑所谓何意?”

  萧盈扬起跑得通红得脸蛋对着秦阑傻笑,她的秦哥哥还是如此的温柔,稚嫩的笑容浮现在她这九岁小孩的脸上也格外可爱。

  回了下神,萧盈才恭恭敬敬给秦阑行了个礼,道:“因为萧萧打小看到秦哥哥就觉欢喜,这是我带来的糕点想送与秦哥哥品尝,奈何哥哥跑太快,我追不上,现在好了,秦哥哥不跑了。”说罢萧盈把身后的糕点双手抬在秦阑面前,仰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秦阑。

  秦阑冷色的眼眸动了动,长而茂密的睫毛微微遮住黑色的瞳孔,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盒糕点。

  萧盈看着秦阑接过糕点,开心的笑着转身:"小蕊我们回宫吧。"

  跑过几部萧盈回头看到秦阑还站在原处呆呆的望着食盒里的糕点,萧盈朝秦阑挥了挥手笑着道:“秦哥哥,过久我们一起放纸鸢。”

  看着跑远的萧盈,秦阑眼眸里多了一丝温柔,在不经意的瞬间嘴脸扬了扬,转身也回自己府中。

  “榆妃娘娘,皇上召见您和八公主,请您和八公主随奴家去趟御书房。”李公公用高调的语气来叫榆妃,谁人不知这宫里是看脸色活着,而榆妃不过也就是个失宠的妃子,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榆妃也知这一趟恐不会有好事,自己没家事没背景这些年也只生得一个公主,地位已经卑微到了谷底,突如其来的召见不会有好事,却也硬着头皮应到:"好,那本宫携公主同公公走一趟。"

  萧盈扯了扯榆妃的衣袖:"母妃,我们是要去见父皇吗?"

  榆妃也知萧盈虽为公主却因自己不受宠的原因一直不被待见,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也只好强硬的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道:"我们是去叫你父皇呢,乖,走吧。"

  黑夜渐渐笼罩在整个宫廷的上空,约约莫莫的人影打着灯笼走在各条道上。榆妃心惊胆战的带着萧盈来到御书房门口,李公公推开门道:“榆妃娘娘,八公主请吧,皇上在里面呢。”

  榆妃抬眼看了看李公公,最终还是踏进了御书房:"臣妾参见皇上。"

  萧盈反应跟不上等榆妃说完才学着母妃的样子欠了欠身道:“儿臣参见父皇。”原来她的父皇这么帅只是差她的秦哥哥一点,不由也笑了笑。

  "好了,都平身吧,召你们来是有要事相谈,萧盈过来。"皇上放下手中笔漫不经心的坐在桌前对着萧盈招了招手。

  萧盈觉得自己被好看的父皇点了心里不禁一阵开心,屁颠屁颠跑去了皇上身边。

  皇上摸了摸萧盈的头,看着萧盈道:"萧盈现在已有九岁了吧。"榆妃不敢多说只敢应着:"回皇上,八公主今年九岁。"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萧盈笑道:"萧儿可爱吃糖糕,可乐意当质子呢?"

  萧盈心想有糖糕不就可以留给秦哥哥吃,记得秦哥哥最爱吃糖糕了,想到这萧盈忽略了后面一句,拽着皇上衣袖笑到:"我可爱吃糖糕了,父皇有吗,可以给我点吗?"

  榆妃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只得呵斥道:"萧儿不得无理。"

  皇上摆手笑到:"不碍事,既然萧儿喜欢就去当质子吧,那儿的糖糕可是出名的美味。"

  榆妃腿一软跪了下去:“皇上开恩,八公主现如今还小,况且不是男儿身,不宜做质子。”

  皇上见榆妃此状大怒,一只手拍得桌上的笔也掉落,萧盈见了用肉嘟嘟的小手捡起笔放回桌上,皇上才道:“一届妃嫔还不如一个小孩懂事,国难当头成何体统!”

  榆妃虽受惊吓还是跪在地上喃喃道:“请皇上开恩。”

  皇上见此已然眉头紧皱,沉声道:"事情就这么定了,八公主萧盈替六皇子去往燕国当质子,女扮男装自此没有八公主只有八皇子,三天后启程。"

  皇上说完瞅了一眼地上的榆妃和呆愣在一旁的萧盈拂袖而去,只在黑夜中留下一抹身影。

  这也是萧盈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皇也是最后一次。

  回宫后的榆妃一蹶不振,隔天又收到圣旨,李公公来报:"圣旨到,八皇子唐萧盈更名唐萧,为维护两国交好两天后替六皇子前往燕国当质子,至死不得回宫。"

  榆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萧盈跪下道:"臣妾接旨。"

  一时间许多妃子前来看热闹,榆妃宫中挤满了人,涟妃道:“原这八公主是个生得灵巧的皇子。”

  欣贵妃用衣袖遮掩着笑意道:"榆妃妹妹可藏得真深呢好端端一个小皇子非得打扮成小公主,莫不是更欢喜公主得了失心疯。"

  榆妃也不搭理只能暗自神伤哪是皇子,不过是要女扮男装,皇上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去做质子才想出的这么一个办法。

  涟妃迎合着欣贵妃道:"如今看来八皇子与那将军府的小公子秦阑交好也就是兄弟情义罢了,以前八皇子还是八公主的时候还加了不洁身自好这个名头。"

  榆妃实不想再听这些废话低眉欠了欠身道:“妹妹今日有些乏了,还请各位姐姐们各自回宫吧,过后定去向姐姐们问安。”

  各宫妃子看着榆妃嘴角都上扬着得意的笑容,出了榆妃的寝宫,涟妃就道:"好生可怜呐,自己的孩子才九岁就再也见不到了。"语毕,各宫妃子都笑了起来。

  榆妃叹了叹气,正想再去看一下萧盈,才发现萧盈一大早就不见了,便招来萧盈的贴身侍女小蕊问道:"萧儿呢?"

  小蕊叹了口气道:"回娘娘话,八公主,不八皇子一大早就去了将军府。"

  榆妃扶了扶额,转身自语:“不知还有多久呢,随她愿吧再去看一眼也好。”

  将军府花园里唐萧盈第一次没追着秦阑傻笑,本该稚嫩的脸上充满惆怅:“秦哥哥,萧萧要走了,父皇命我替六哥当质子我也不知是何意,但父皇说那里有好吃的糕点我可以带回来给秦哥哥。”

  秦阑一脸深沉品着手中的茶不知何味,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酸涩。

  见秦阑不说话,唐萧盈也习以为常,每次她来秦阑最多也只和她说过两三句话。

  萧盈强扯着微笑起身对秦阑行了行礼道:“不知再见是何时,那下次秦哥哥再带我放一次纸鸢好不好,萧萧现在先行回宫准备了。”

  萧盈转身大步飞快的离开怕眼泪止不住掉下来秦阑看到会担心,这时身后响起秦阑的声音,萧盈还是转过身呆呆的望着秦阑。

  秦阑早已放下手中的茶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出口,毕竟不是他能掌控的,只得嘱咐萧盈道:“盈儿,记得去了要遵礼仪再不可任性,记住千万不能和任何人暴露你的女儿身。”

  萧盈默然点头,带着一个微笑转身离去,她早知她的秦哥哥喜欢的是东方尚书家的女儿,对她本无情谊只是她就爱缠着他。她也知父皇膝下只有三子,她的哥哥们都是将来国君之选,姐姐们将来也是和亲利器,而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没能力没容颜比不上她的哥哥姐姐们,父皇自然会把她送进敌国,这样自己还算有用处。

  其实这一场局谁人不知,敌国早就计谋假意两国交好,质子一到杀之,有充足的理由引起两国之战,也好一举拿下南国,而南国也早已筹备军马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攻下北国,她这个质子不论男女只为一个两国交战的导火索。

  唐萧盈回道宫中,榆妃摸了摸她的头道:“萧儿,从今往后你便是唐萧,再无盈字,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唐萧盈笑了笑,安抚榆妃情绪道:“母妃别担心,我既为一国公主自应为国分担。”

  榆妃也不说什么,她的女儿虽不如人却倔强的性子总是到了骨子里,看着她的女儿心里也有一丝宁静现在却是不舍。

  榆妃转身坐在榻上,招了招手示意唐萧盈坐过去,唐萧盈也缓缓走到榆妃身边,榆妃拉着唐萧盈的手却带着仇视的眼神肃杀看向门外道:“萧儿你父皇既不仁,那我们也可以不义,你听好出宫那日到了思雨坡时本宫叫了你叔父来接你,你跟他走,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回来。”

  唐萧盈看着榆妃的模样心里也诸多不适,她的母妃在她心里一直是体贴温柔的女人,如今也被逼成了这样。

  身在帝王家身不由己,这她也懂却也想要活命她还想将来嫁与秦阑为妾也好,如今弄得这番田地却也得回母妃:“母妃放心,萧萧自知该如何,等萧萧长大了就回来接母妃。”

  榆妃笑着点了点头道:“母妃累了,相关的母妃也已准备好,萧儿自不用担心,去休息吧。”

  唐萧盈欠了欠身行礼告退,转身回到自己寝宫,小蕊也早在一旁侍候,却也担心道:“公主这次万分小心才是。”

  唐萧盈一边喝茶一手又分了一块点心给小蕊道:“来吃块点心吧,本宫主也不蠢是不是,过些年我们回来接母妃和秦哥哥一起隐居山林,再无世人所扰。”

  小蕊听着可以安享晚年也开心的笑着对唐萧盈说:“那公主到时候我们可以养一些公主最爱的樱花,漫山遍野甚是人间美景。”

  唐萧盈稚嫩的脸上终于也有一丝放松,小蕊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虽为主仆却也情同姐妹。

  唐萧盈笑着答到:“对呀,我们可以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养些小猪小狗小猫小牛。”

  两个人在这欢声笑语中不知过了多久,她们也永远都没想到下一秒的现实如此残酷。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已到了出宫的时候,唐萧盈永远都会想起母妃站在她面前送行的不舍与对父皇的仇恨,也会想起秦阑携同东方尚书大小姐满带的笑容还有父皇和大臣们眼中的阴险。

  送行礼的号声已吹响,靛蓝奢华的轿子随着送行的兵马也缓缓出发,小蕊跟随在轿子一侧。

  又不知走了多久,唐萧盈拉开车帘问小蕊:"到思雨坡还有多久?"

  小蕊笑着回萧盈:“回王爷,还有半个时辰。”

  唐萧盈笑了笑,这速度也真快的,不过听着王爷甚是绕口不过这也是她今后的身份她从此不再是公主而是锦王,本意欲的美好却不知只是送死的棋子,想到这不禁也失了笑。

  唐萧盈闭着眼睛养神毕竟等下可能会是一阵逃脱没精力休息。

  才闭上一阵,车马开始颠簸外面的士兵大吼一句:“有刺客保护好王爷!”

  唐萧盈见状拉开车帘示意小蕊快跑,自己坐在轿子中,却在身后缓缓拿起了匕首,毕竟不知来着是敌是客总要做些防备。但轿子除了被士兵放下和外面的厮杀声再无任何人来拉过帘子,只见小蕊满脸泪花爬在地上不知所措和满地官兵的横尸。

  唐萧盈握住匕首,小心翼翼拉开车帘爬了出去,一双蓝色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那人开口道:“好好一个公主伪装成了王爷也好歹是皇家子弟爬着做甚?”

  唐萧盈悠悠抬头看着她眼前那个比她大三四岁的男孩,心里缓缓松了口气,但是想起这遍地的横尸不禁又是一紧,开口问道:“你是谁,你不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横什么?”

  那男孩不怒反笑:“我是奉我族圣女之命接你回总部,我叫白鸢。”

  唐萧盈一脸困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小脸也气嘟嘟的指着白鸢说道:“我从不认识什么圣女,还有我只知道我母妃叫我叔父来接我,怎知你一个小毛孩是不是心怀鬼胎。”

  白鸢看着她涨红的小脸笑着对唐萧盈道:“我族圣女便是你的母亲,而我是你的表哥,走吧我们回家。”

  白鸢上前拉着唐萧盈看着地上的小蕊皱了皱眉悠悠开口道:“不想死的话就跟紧一点。”

  小蕊吓得哆哆嗦嗦忙应了一声是就跟着白鸢他们后面飞奔。唐萧盈听着白鸢吓唬小蕊也很不乐意,立刻把白鸢手甩开凶道:“她是我妹妹,你不能吓她。”

  白鸢一脸不屑的看着跟在后面的小蕊,对着唐萧盈说道:“她不就是一个皇上派来监视你逃跑的奸细而已,想必现在皇宫已收到了你逃跑的消息。”

  唐萧盈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了望发抖的小蕊又看向白鸢说道:“我凭什么信你,小蕊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会出卖我,对吧小蕊。”

  小蕊赶忙一个劲的点头却也掩饰不了眼神里的慌张。

  白鸢不屑的笑了笑道:“莫不是看在你对她的情义,你认为她还能站在这吗?不信的话你大可让她撩起衣袖,右边肩膀又一个信鸽的标识,那是南皇把孩童练了当卧底安插于个个大臣或有用的人身边的符号。”

  唐萧盈默默看向小蕊拉开她的衣袖果然看到一只信鸽的烙印,原来她这个九岁小孩对父皇的威胁这么大还需要安插眼线于她身边,原来她这么有用呀,不禁仰天疯了般长笑。

  白鸢看着她这样子于心不忍,而小蕊见计划败露转身就跑,白鸢一把把她抓回来绑住,轻轻拉住在一边哭的唐萧盈道:“走吧跟哥哥回家,我不杀她,她适合关在地牢。”

  唐萧盈苦涩的笑了笑,道:“母妃会怎样?”

  白鸢认为这时候告诉唐萧盈她会崩溃,笑了笑说:“没事的,咱们先回家。”

  唐萧盈失落的点了点头,她从来没想过小蕊会是父皇的奸细,竟在这种时候出卖她。现在也只得跟随白鸢回去再想办法救出母妃。

  走了三四天他们终于到了所谓的本部,位于深山老林里,巨石上缠绕着两条大蛇的雕像,走上台阶石头搭成的巨大宫殿映入眼帘。三人就这样到达了宫殿中,正前方坐着三位长老,正在威严的审视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

  大长老开口道:“鸳儿,这次你功劳甚大,把萧儿带去休息吧,至于剩下那个做卧底的小姑娘,关去地牢喂蛇吧。”

  白鸢行了行礼回道:“是。”

  唐萧盈听见要把小蕊喂蛇吓得一阵胆寒便向大长老行了行礼道:“爷爷小蕊也陪我许久,可否关押就行留她一条命毕竟她也小。”

  大长老失笑道:“萧儿我有这么老吗我是你叔父,还叫上了爷爷。”

  唐萧盈一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笑道:“是萧儿没眼力,此次事情多亏了叔父。”

  大长老笑道:“没事小事一桩这你该谢你白鸢哥哥,是他自动请缨去救你。”

  唐萧盈瞅了一眼白鸢回大长老道:“回叔父话,表哥实在太凶,萧儿不想理他。”

  大长老摸了摸胡须笑着看了看一旁瞪着唐萧盈的白鸢笑道:“好了你们也赶路累了快去休息吧。”

  唐萧盈刚转身要走就看到小蕊可怜巴巴的样子心软了一下回道:“谢叔父,不过可不可以留小蕊一命。”

  大长老皱了皱眉,思索了一阵回道:“那行关押地牢终身不许出来。”

  唐萧盈抿了抿嘴转身随白鸢离开,毕竟小蕊是个卧底追兵也早就到了,而如今母妃也身陷险境,今后的日子也不知会是何样。

  刚来到新的住处,萧盈一直心系着自己母妃,便缠着白鸢问道:“你说你是我表哥,那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母妃怎样了,我们可不可以去接她来这里?”

  白鸢温柔的眼眸里透出了悲伤,这时候如果告诉唐萧盈真相,她该是多难受,毕竟那是从小和她相依为命的母妃,如今自己最好的姐妹出卖自己已经关在大牢,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事实,心里也莫名担忧。

  白鸢想了想也不能一直隐瞒她早知道的要好一些,便低了低头倒了杯水给唐萧盈说道:“那我告诉你真相吧,你的母妃在我接你回来的第二天事情传到皇宫,皇上震怒之下将你母妃掉在城墙外下令让将军割了她的脑袋。萧儿,你的母妃没有了。”

  唐萧盈一脸不信的表情,双手颤抖着,握住的杯子也打翻在了地上,她的母妃怎么可能死于将军之手,怎么能是秦阑的父亲杀了她,眼泪随之滚落。此时的唐萧盈像一只受伤无措的小野兽,惊恐的眼睛瞪大的望着四方一切都是那么空洞,娇小的身躯爬在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在地面上。

  她的脑子里都是母妃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温柔和最后的狠戾,她企图证明白鸢说的全是假的用尽了全身力气爬过去拽着白鸢的衣角哭喊道:“鸢哥哥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秦哥哥的父亲怎么可能杀害我的母妃,你骗我对不对?”

  看着她绝望的样子,白鸢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本不应该承受这些,但现在也应该面对事实:“这是真的,盈儿你可以去问你的叔父事情真假。”

  唐萧盈听他一说心里感觉有根弦断了无法修补,但是还抱着一丝希望抹了抹眼泪向着大殿奔去。

  看着高高在上的大长老,唐萧盈红着双眼弱弱的问道:“叔父,我的母妃到底怎样了?”

  大长老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白鸢明白了怎么回事,下来扶起唐萧盈道:“萧儿,你的母妃去世了,你要节哀顺变。”

  唐萧盈心头猛然一怔,真的吗她的母妃就这样没了还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的父亲手里,唐萧盈失了笑,笑声一直围绕着大殿,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也许人的改变只在那么一瞬间,唐萧盈跪在大殿上,稚嫩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但是抬头一瞬间却沾染了她从未有过的狠戾。

  唐萧盈看着大长老缓缓开口道:“请求叔父能让萧儿学习我族禁术为母报仇。”

大长老看着跪着的唐萧盈也颇为艰难禁术之所以为禁那是甚是危险怎能让一个小姑娘修炼。

  “萧儿你不应充满仇恨,禁术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学的。”大长老拨弄着胡须,浓密的眉毛皱了连成一条。

  唐萧盈笑了笑回道:“叔父觉得萧儿现在还能祈求什么,我的母妃被我觉得最重要的人的父亲杀害,还是我的父皇下的令,如若叔父不答应我我便长跪不起。”

  大长老眯着丹凤眼看着眼前这个执迷不悟的小姑娘,心里无端也生出烦躁,便怒道:“那你便跪着吧!”

  大长老说完拂袖转身离去。

  白昼与黑夜总在不停交换,清冷的月光映射在唐萧盈身上,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冷。

  “盈儿,你看我给你带了糕点吃点吧别跪了。”唐萧盈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白鸢俊秀的面孔,但抵不过她的倔强。

  跪在地上了两天两夜她早已没了太多的精力,也只有最后的力气摇了摇头,接着跪在大殿上。身后传来白鸢的叹息,她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咬破了嘴只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快晕倒,可身体总归是个九岁小女孩还是在下一秒钟晕倒在大殿上。

  “盈儿!盈儿!快醒醒!”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叫自己,声音那样陌生和熟悉,宛若母妃就在自己身边一切的一切就在昨天。

  “报大长老,唐萧盈昏迷在大殿上,白公子将她抱回寝殿了。”

  “知道了,下去吧。”大长老扶了扶额,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九岁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的毅力不吃不喝竟可跪两天两夜。也罢了这禁术本就只为女子修炼,却是万毒之法目前还没有哪一个女子可以熬过,在自己没有练成万毒之躯是早就被池中毒物吞噬殆净了更别说能够练成御万众毒物。她既如此执念便随了她吧。

  “大长老到!”

  “白鸢见过父亲。”白鸢皱了皱眉,对着大长老行了行礼便又走到昏迷的唐萧盈面前满脸的担心。

  “咳咳咳……咳……”唐萧盈满脸苍白,原来刚才的真是一场梦,她还以为她就站在母妃的身边。

  “盈儿你醒了,太好了,来喝点粥吧。”白鸢颇为高兴将唐萧盈抱了起来,端起一旁的粥刚想喂她。

  唐萧盈挥了挥手艰难的向大长老开口道:“叔父,萧儿的请求可以同意吗。”

  大长老皱着眉,缓缓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能不能熬过那就看你了谁人都帮不了你。”

  唐萧盈推开一旁的白鸢爬下床跪在大长老面前开口道:“多谢叔父,从此世上再无唐萧盈只有唐萧一人。”

  大长老看着眼前这小姑娘仿佛又长大了不少,叹了口气便离开了只留下跪在地上的唐萧盈和一脸震惊的白鸢。

  时间一直都不等人,更不可能为了谁停留在一阵美好的光阴。白驹过隙的日子总是去昙花一现,没有好的开始也没好的结尾,只有一味地执着,半生的等待。就如同飘零的落叶也无人知道它的归期。

  南国皇帝的头被悬挂在城墙上,本以为南国就此没落,可谁知大将军秦阑带兵驻守城墙之外誓死抵挡着北国的军队,北国军中不知何处找来一个会驱使世间毒物的女子,妖艳邪魅。一张红竹搭建的轿子上白色纱帐随风舞动,一身红衣女子在轿子上一条巨蟒环绕在她身上,鲜红的嘴唇带着邪魅的笑容,谁还会记得她曾经那稚嫩的容颜。

  时间过半,两方士兵已死伤无数,南国处于劣势剩余士兵不过十人。

  北国将军白鸢眼里带着一抹肃杀道:“放箭!”

  只见那女子眼中带着慌色,望着满身鲜血半跪在地还不羁看向白鸢的男子心里一惊,莫名心悸她此时已顾不得这么多了,好像多年爱恨情仇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她想去救他。

  秦阑抵挡住了这一波攻击,女子缓缓叹了口气,她这是在做什么这可是她杀母仇人之子,她等了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一天吗,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可耻的想法?

  白鸢见秦阑还未倒地凤眉挑了挑道:“我看你还能撑几时,放箭!”

  女子听闻瞪大了瞳孔,不,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她咬了咬牙不顾这么多踏着大蛇她飞身上前环住了跪在地上的秦阑,眸子里又多了曾经的温柔,可放出的箭已经收不回了,女子全身插满了这本该插在秦阑身上的箭。

  白鸢见此眼泪早已迷糊了眼睛,为什么他爱了她十一年也比不过这个杀害她母亲仇人的儿子。他以为的不过终究是他以为的,那人伤害了她这么多把她逼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她也没恨过不是吗?

  唐萧盈躺在秦阑怀里,手止不住颤抖抚摸着这经年未见甚是想念的脸,嘴里鲜血一直往外冒,看着奄奄一息为救自己而丧命的敌国女子,秦阑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萧盈笑了笑道:“秦哥哥是我,萧盈,再陪我最后放一次纸鸢可好?”说完唐萧盈已经精疲力尽她再也撑不住了,恩怨就此了结了吧。

  她闭上眼好像看到了秦哥哥和她一起放纸鸢的样子,她还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还是母妃的开心果,可以粘在母妃怀里睡觉。也许一切的一切是她太过于执着,她本会嫁给她最爱的人。对了,那一次在山坡上与秦哥哥放的纸鸢真的好美……

  秦阑不可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她。”

  白鸢怔怔的望着唐萧盈的尸体,眼里的泪水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缓缓走到了唐萧盈身边低头接过了秦阑手里的唐萧盈。

  凤眉紧皱,白鸢抱着唐萧盈的尸体朱唇轻起对着秦阑道:“你不配。”

  这场南北国大战后,世人都知道南北合并。只是当年南国皇帝与曾经榆妃的死法颇为接近,而南国将军被那妖艳女子所救之后成了失心疯整日喃喃着:“盈儿,我陪你去放纸鸢。”,他手里也整日拿着一只残破得只剩枯木的纸鸢。

  也有人道那北国大将军白鸢自从那战之后便与那妖艳女子不知所踪,再无人知道,只是这两国将军不知在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个疯了一个失踪。

  经年后,有人相传在北国的树林深处曾见到北国将军白鸢一身白衣守在一座刻有唐萧盈的碑前……

  白鸢对着墓碑喃喃道:“盈儿,让我来陪你放纸鸢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去经年不知是何归期,约莫也未曾爱错人只是爱的不够深,转身已是万间星河再不复当年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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