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半醒来,想你现在应该正在酣睡中,梦里有我吗?我确实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经常梦到你了,半年没有见过你了,你说过你在减肥,所以我拿不准你现在的体型,如果你做很多运动,那你会不会也长高了一些呢?要是这样,你一定会很高兴吧。我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怎么把你画到梦里去?
妈妈爸爸要来陪我了,我五点半醒来就起床收拾屋子了,不想让他们看到惨状担心我。我扫地的时候看到了瑜伽垫,想起你也买了一个,我能想象你在上面做运动,但我想象不到你运动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你在想一个你要追求的女生吗?对于你努力减肥这件事,你的解释是妈妈和姐姐批评你了,那你自己呢?我没有把握在我们分开的这一年里,你是不是看上了谁,是不是在为下一个目标而咬牙努力?我希望你变成更好的你,但不愿意接受这个你与我毫无关系。
分开的时候你安慰我,时间会治愈一切,我最终会走出去,找到一个更适合我的人,我说不会的,永远不会,因为你已经变成了我的一部分,而我不可能丢掉我,甚至我已经分不清我身上的哪一点是因你而存在。
时间确实在慢慢发挥作用,你为我买的包包和衣服最终会破旧到不能再用,我给你买的保温饭盒可能过些日子也会破旧到不能用,或者现在已经破了吗?你会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想起我,像我在穿衣服的时候,背包的时候想起你一样?
可六个月过去了,每次你说不再联系,我依然像第一次听到时那样无法接受,但我却不能再做什么了,因为我已经尝试过了所有的办法,现在我只能这样默默,不在你的世界里发出声音,免得又开始下一次分别。这算是时间的好作用还是坏作用呢?是坏的吧,一点点泯灭了那原本就不旺盛的在一起的希望之火。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再见面,那是你的脸我已无法再分辨,你的气息我已无法再想起,你的整个人生我已无法再谈论,因为我只是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短暂的停留过一瞬间。
突然想起那次我们去世贸天阶,站在CBD的大街上,你指着其中一座高楼说,以后我要在这里买一套公寓送给你,我们在那里做情人。是不是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知道,我们不会结婚像正常的年轻夫妻一样?我们都有预感,都不敢有幻想。
60年校庆的时候,我们牵手走过主席像,你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级校友,感叹道,百年校庆的时候,我希望我还能牵你的手。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是你当时真的说过的话,还是我在心里期待你说的。但我比较确定我们假设了另一种可能,我牵着我的孙子说,宝宝,叫白爷爷,这是奶奶我的初恋。
如果现在不能在一起,那还可不可以憧憬未来,七老八十的时候,如果那时我们都孤单一人,我们会一起牵手走向终点吗?
时间是神奇的,爱情也是神奇的,婚姻同样是神奇的,我们驾驭不了的一切都是神奇的。那年你给我雨伞的时候,我没想过我会爱上你,你替我修电脑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们会在一起,后来有一天我和妈妈说有个男生给我送伞,还有别的男生帮助我,不过我应该都不会喜欢他们的。再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对自己说,其实你挺好的,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后来我们一起看主持人大赛,一起听讲座,一起走在路灯下的银杏道上,一起讨论我的烦恼和选修课作业,一起坐在麦当劳聊天,我突然感觉到,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滔滔不绝,让我觉得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人。我们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你又有那么多的吸引我的地方,和你聊天的感觉真好。再后来,早上六点起来去拿你的作业,看你背着包消失在寒冷的黎明,想着你坐着火车看草原上悲怆的夕阳,你说你要拍照给我看,但我一直都没有看到。再后来,我终于哭哭啼啼的意识到,我爱上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因为你给我发的短信总会让我在半夜醒来读完哭到天亮。我没想过我会那么坚定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我说破,做了一晚上你的工作,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以为你说要和我在一起,就一直会在一起的。我能想到当时你拒绝我,坐在肯德基,手里拿着一杯橙汁,你说我们都是带盖的橙汁,而你没有那个盖子,你走不稳,橙汁会洒出来。我想我可以不要盖子,也可以帮你得到一个盖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但我没说,我只说你该相信你自己可以更好。
分手的画面又出现,这一次你依然坐在我对面,手里没有一杯橙汁。你突然表情凝重,说真的不能了。没头没尾的,我下意识地问,要和我分手?对不起。然后我觉得自己开始表演,哭了,说不出话,嘴角微颤,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然后离开。你走在后面,说要送我,我说不要,自己回去就好,然后你就同意了。我转身,泪如雨下,似乎有点站不稳,但一步不停的往地下走。我似乎听到渺远的入口处你站在那里为我唱一首送别的歌,我真的听到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歌,也不知道旋律,只知道你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在大声为我唱一首离别的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来你说你没有唱过,我想那大概是我的幻觉吧。地铁摇摇晃晃载我回家,我想起妈妈几天前说过的话,我的女儿有一天会不会也在地铁上哭红双眼。当时我和妈妈看到有个女孩在地铁上哭了一路,呜呜呜。妈妈比我更了解我,我当时都觉得她想太多,结果真的被她说中。一路的泪,到站就后悔离开,应该拉住你,不让你走,或许就把你留住了吧?我知道不会,但我依然想这样幻想。
那一天真真实实发生的一切,我却一直感觉是在演戏,我选择演我很难过,但我当时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当时如果告诉自己,别演了,我真的会停止哭泣吗?分手的痛无比真切,每次被无意识地唤起,都会流泪,但都像在演戏,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类似的事情在戏里看的太多,而在生活中我并没体会过或者亲眼见过。我没见过一个人分手后是什么样,但我听到无数个人在分手后告诉我,时间会治愈一切,在她们脸上看不到悲伤。在我身上我还没有看到效果,所以我还不敢苟同。
我知道时间会让一切改变,但它不会按照任何人的意愿去变,就像一开始我们对彼此说永远,到最后你对我说,对不起,再见。我不说没关系,因为真的这不是轻描淡写就能过去的事,怎么会没关系?但我也说再见,反复说再见,最后依然是再也不见。
我想让时间创作什么?一个在一起的机会?一个天长地久的可能?一个柴米油盐的婚姻?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每天都快乐,我们有时吵架,有时甚至吵得很厉害,甚至想到分开,但每一次都知道,舍不得分开。现在真的分开了,虽然依然舍不得,但还是分开了,没有了欢笑,也没有了争吵,只有留恋。这样也好吧,不至于在柴米油盐里磨蚀了爱,不至于在无尽的平凡里选择去寻找一点背叛的激情,不至于到最后因为没了爱而走上陌路。
如今,爱在这个最美好的时节里戛然而止,因为爱,所以分开,爱会变成一个标本,被做成美丽的书签,夹在我人生的书页里,这样算是完美吗?我喜欢做植物标本,但我从来不会去摘一朵花,摘一片叶,剥夺它们生长的权利,来满足自己的兴趣。看到一片花瓣飘落会叹息她的凋零,看到一片新叶被丢弃在地上,会像托起一个小婴儿一样捧起它,惋惜它生命的短暂。所以我接住这一份被摘下来的爱,心里有痛,努力想挽回,但落花和落叶不能再重新生长,大概爱也一样吧。所以,只能珍藏。
时间,会让新的花绽放,新的叶舒展,也会让新的爱情发芽,我愿意看到新的花和新的叶,但不想看到属于你我的各自新的爱情。因为落花和落叶的生命已经结束,而爱情里的两个人依然活着,肉体活着,记忆活着,灵魂活着,太长命也不是一件好事。没有一片绿叶会有机会憧憬两次未来,而我也不愿意去反复设计同一个未来。
但我愿意不愿意有什么用呢,时间永远都按照它自己的意愿去设计一切,治愈或者毁灭,我只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