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在朝堂上对形势侃侃而谈,拓跋焘却对崔浩的这一席话并不以为然,崔浩于是又以天象为由,说明刘宋如果发动军事攻击,一定会损兵折将,最后他总结说:“作为一个有志于振兴国家的君主,应该先治理好百姓的事情,然后充分利用地利,最后顺应天时,才能做什么事都成功。而今,刘义隆统治的是一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君臣与百姓的关系并不融洽;天灾多次出现,这是天时不助;各地河水干涸,行舟困难,这是地利不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中,没有一项对他们有利,而刘义隆却举兵进攻,结果一定会失败,这是毫无疑问的。”
拓跋焘还是不能不考虑大多数人的意见,于是下诏在冀州、相州、定州三州造战船三千艘,选派幽州以南各地驻军在黄河北岸集结戒备。
刘宋右将军到彦之率领大军从淮河进入泗水,由于天旱水浅,每天行军才不过十里,从四月出发一直到秋季七月,才抵达须昌,然后,进入黄河逆流而上。
拓跋焘认为黄河以南四个军事重镇的兵力太少,命令坐镇的各路将军一律收兵,撤退到黄河以北。于是,北魏驻防在碻磝的军队弃城而去,滑台的守军也撤离了。拓跋焘又任命杜超都督三州诸军事,负责镇守邺城,总领各路大军。洛阳、虎牢两镇北魏的守军也都弃城而去。
到彦之留下司徒朱修之镇守滑台,尹冲驻守虎牢,杜骥驻守金镛城,刘宋其他各路大军进驻灵昌津,沿黄河南岸列阵守御,一直排到潼关,于是,司州、兖州地界不费一兵一卒全部收复,各路军队都大喜过望。
只有安北将军王仲德满面忧愁,他说:“各位将军完全不了解北方的真实情况,一定会中敌人的计谋,这些胡虏虽然仁义道德不足,凶险狡诈却有余,他们今天弃城北归,一定正在集结会师。如果黄河冰封,势必会再次南下进攻,怎么能不让人担忧!”只是他的担忧无人理会。
北魏国主拓跋焘命令冠军将军安颉统御各路人马,袭击到彦之的军队,又派长孙道生会合拓跋大毗屯兵黄河北岸,防御到彦之。到彦之派遣姚耸夫渡黄河北上,进攻冶坂,迎战安颉,结果,姚耸夫兵败,士兵死伤众多。
夏王赫连定趁刘宋与北魏开战之际,派弟弟赫连谓以代攻击北魏的鄜(fu)城,北魏平西将军拓跋隗归率兵反击,杀死夏军一万余人,赫连谓以代拼死才得以逃脱。
赫连定亲自率领数万人,在鄜城以东截击拓跋隗归,留下弟弟守卫平凉,又派遣使臣出使刘宋请求和解,约定两国联合起来灭掉魏国,并约定了灭掉魏国后如何瓜分黄河以北地区:从恒山以东划归刘宋,恒山以西,划归夏国。
北魏拓跋焘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立即动员军队,准备进攻夏国。朝中的大臣们都反对,说:“刘义隆的大军,正在黄河中游逗留,我们却要放弃南方的防御,转赴西征。前方的夏国军队未必能一举攻克,后方的刘义隆就要举兵渡过黄河,乘虚而入,那么我们就会失去太行山以东的大片领土。”
拓跋焘无法决断,便又去征求崔浩的意见,崔浩回答说:“刘义隆与赫连定遥相勾结,互相呼应,不过是虚张声势,一唱一和,共同窥伺强邻而已。刘义隆希望赫连定大举进攻,赫连定却在等待刘义隆先打,结果没有一个敢先打进我们的国土。他们就像被捆缚在一起的两只鸡一样,不能同时起飞,当然也就不会产生威胁。我当初认为:刘义隆的大军如果开来,应该会据守黄河中游,然后分兵两路北伐。东路军直指冀州,西路军则进攻邺城,这样一来,陛下您就不得不亲自出马打击他们,不能怠慢。现在则不然,宋军从东向西所设的防线,长达二千里,每个地方分布的兵力不过几千人而已,兵力分散,力量削弱。如此看来,他们虚弱的本质已经暴露无遗,只不过是打算固守黄河防线,并没有北伐的意图呀。而赫连定,就像枯树的残根,很容易摧毁,一击就倒。我们攻克赫连定以后,就可以东出潼关,席卷向前,必定会威震南方,长江、淮河以北的土地将可以全部攻占。皇上的英明决断,不是一般愚劣之人所能领会的,希望陛下不要迟疑。”
于是拓跋焘亲自率军前往统万城,指挥军队袭击平凉,命令王斤镇守蒲钣。
拓跋焘大军抵达平凉后,夏军绕城固守,拓跋焘命令前夏王赫连昌招抚他们,但城中守将不听赫连昌的劝降。于是,拓跋焘派古弼急行军去攻打安定。
夏王赫连定从鄜城回到安定后,率领二万步骑向北准备去增援平凉,路上与古弼的军队遭遇,古弼假装撤退,诱敌深入,赫连定不知是计,穷追不舍。
拓跋焘派高车部落飞速增援古弼,截击夏国军队,夏军大败,被斩杀数千人,赫连定仓皇逃走,退守到鹑觚原,布置方阵自保,北魏军队赶来把他团团包围,赫连定危在旦夕。
北魏将军安颉从委栗津渡过黄河南下,攻打金镛城。此时的金镛城历经数次战乱,荒废已久,已经很久没有得到修缮,防御工事破败,加上城中缺少粮食,刘宋守将杜骥打算弃城逃走,又害怕受到朝廷的军法惩治,只好硬着头皮留守。
当初,刘裕消灭后秦时,把后秦的皇家巨钟运回江南,途中一只巨钟掉到洛水,宋文帝刘义隆派姚耸夫率领一千五百人前去打捞。
杜骥见机会来了,派人送信给姚耸夫说:“金镛城已经修整完竣,粮食也充足,最为缺少的就是兵员,如果魏国胡虏的骑兵大举南下,我们应当齐心协力地抵御敌人的进攻,等大功告成,再去打捞沉钟也不迟。”
姚耸夫同意了杜骥的一番话,等他率军到了金镛城,才发现城池完全无法据守,于是率兵退走,杜骥也乘机放弃破城,向南逃走,几天后,安颉攻陷了洛阳城,屠杀刘宋守城将士五千余人。
杜骥逃回京师,抢先向宋文帝报告说:“我本打算拼死固守金镛城,可是姚耸夫刚一进城转身就走,使城中的将士人心涣散,情绪低落,难以挽救。”
文帝听到这些,怒不可遏,立即下诏将姚耸夫在寿阳就地斩首,姚耸夫英勇善战,很多将领都赶不上他,可怜他就这样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送了性命。
北魏黄河以北的各路军队在七女津会师,到彦之担心敌人要渡过黄河南下进攻,就派副将王蟠龙逆流而上,夺取敌人的战船,却被北魏杜超等击败,王蟠龙战败被杀。
安颉又率军攻克了虎牢,司州刺史及荥阳太守都投降了北魏。
刘宋加授征南大将军檀道济为都督征讨诸军事,命他统率大队人马讨伐北魏。北魏叔孙建、长孙道生也纷纷渡过黄河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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