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巨流畅
在这个充满快节奏的世界里,感觉爱情就是奢侈品。
我相信我们终期一生都在寻找另一个自己,因为一个人很孤单,我们心里都有一颗不甘寂寞的种子,喜欢热闹的生活,留恋烟火喧嚣。而我偏偏骨子里又透着闷骚,不是不想表达,而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我确定我不会遇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没有希望也谈不上失望。
30岁,我才放下心里盘横不去的暗恋,那几年是女孩子最好的年华,我大方地送给了我没有开始就已结束的暗恋,心里平静的无怨无悔,无波无澜。
我在一家铁道部下属的海鲜城里,做个小主管,整天忙忙碌碌,饭店占地2800平米,一共三层,员工200多名,专业技能这块主要由我负责培训,开业时因为我用嗓过度,几乎失声。本来不需要我这样辛苦的。其余两个主管和一个经理不擅长技能培训,所以技能培训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头上,我只能一人完成所有员工的培训。接着就是开业酬宾。
可以说那是我职业生涯,培训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心情低落极致,因为最爱我的妈妈刚刚离世不久,世界上最爱我的和我最爱的人走了,生活还要继续,我忽然失去努力生活的动力,原本孤单的生活,更加形单影只,在陌生的都市里,只有我一个人,亲人不在身边,很多朋友也聚少离多。我沉浸在悲痛里,无法自拔。
我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定点吃饭,按时睡觉,夜里会因为思念母亲默默地垂泪。
可能因为自己颜值在线,又有些高冷,又是实干型,手底下的人,见我总会小心翼翼,心里比较认可我的工作能力。我能感觉到在他们心里对我又敬又喜欢。
我巡岗时,一个挺拔英俊的男子在一楼,想调一个服务员去三楼包间值台服务,不知是什么原因女孩很抗拒,英俊男子看到我,马上走过来,要我调另一名服务员去三楼。
我看着他,心里在想,他可能是新来的楼面副理,嘴里却说:“刚刚你好像调的不是她?”
男子说:“我调她,她不愿意去,还哭了,那就换一个人吧。”他有些无奈地心软。
我却强硬地说:“既然最开始调的是她,我认为就应该要她去三楼值台,不能因为她不愿意哭了,就换别人去,如果换另一个人也哭着不愿意去,是不是还要再换下一个?”
男子顿时无语,我说:“我来安排。”就走到刚开始男子要调三楼去的服务员身边,我递一片纸巾给她,示意她擦一下泪眼。对她说:“我知道你是大厅服务员,不愿意去三楼,但这是工作,不能因为你的喜好而改变,所以必需服从上级安排。”女孩点点头,去三楼找领班报道去了。
我继续我的巡视,男子依然站在一楼大厅,样子有点呆,我并没在意,太忙了顾不上其它。
晚上吃完工作餐,下班时已经十点半,我坐在宿舍外的椅子里,有些乏累地把自己卷成一团,放空自我独自发呆。
上午那位英俊的男子走过来,在我身边的椅子里坐下来,他看足我几十秒后,说:“你和白天很不同。”
“有吗?”
“你工作的样子,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还有一点严厉高冷,气场十足,让人无法接近。”男人笑着说,“我都有点害怕你。”
“那现在又如何?”我问。
“我看到一双雾霭迷深的眸子,空洞迷茫没有交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痛楚,弥漫在你的周围。”他很认真又准确地剖析着我,比我自己看的还要透彻。
我坐直上身,仔细地打量着他。我对长像帅气的男人,有些过敏,有点本能地抗拒,他的一番话竟让我对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味。
月明高悬,树影在他的脸上忽明缓暗,他修长挺拔的身体,被邻近的电线杆拦成几段,好看的眉眼,挤在一起,碰撞出洒脱不羁的温柔,溢满整张脸,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叫李维度,新来的楼面副理。”
我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伸出我的手,“你是空降兵。”我说完哈哈地笑着,打着哈气站起来走向寝室,向身后的李维度扬扬手算是道了晚安。
后来寝室门前的椅子,除了李维度和我再也没有人坐过,我俩时常在那里聊天,再后来我俩安静的时候比说话的时间还要多,仿佛日子也不像想像中那样难熬,他给了我打发无聊时间安放的理由,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柔软的语气让我既安心又放松。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我慢慢地从失去亲人的伤感里走出来,李维度在我面前也变得更加具体,他时常在我面前打趣我,“刘主管我俩要不要发展一段比友谊还多的情感?”我清楚他在玩笑,“李维度你找死!”我也玩笑地放狠话,可是我的眼睛无意碰上他的眸子,会被那里流露出的认真电到,那是怎样的眼眸,浩瀚坚韧,黑白分明,干净的没有一片杂质,清澈透明,也不会让人产生一丝杂念。
闯进去,就不想离开,想永远沉浸其中,无法逃辟。
李维度因为有事,三天没来上班。
我心情因为和姐姐的一通电话,跌落谷底,她说:“我刚刚给咱爸办了登记,爸和王阿姨结婚了,老妹你知道这对咱爸是件好事,最起码有人给爸洗衣做饭,还可以做个伴。”
我在电话这头也附和姐姐说:“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我在北京太远了,照顾不了爸。”我和我姐细说老爸续弦的诸多好处,最后彼此开心地挂了电话,我在电话这头哭得稀里哗啦,我姐在电话那头也哭得稀里哗啦。这是我后来回老家,听一姐们说的,我姐给我爸登完记出来后,就是一通哭。
老父亲续弦,对他而言真的百利无一害,对于母亲的儿女而言,心里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我和姐姐才会哭的如此感天动地。
同天下午,李维度销假上班,在三楼的包间里,他失控地突然搂住我,我特别气愤,用力地想把他的狼爪子挪开,他小声地说:“只想要你给我一点力气,一下就好。”
我听着他带有浓重鼻音的语气,忽然就不想挣巴了,来自肩膀上的湿气告诉我他哭了。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一动不动地停留一分钟。
“晚上我请你吃饭,可以吗?别拒绝我,现在我很脆弱。”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
我俩在他家里,吃了他点的外卖,他开了一瓶白酒和一瓶红酒,他说他酒量不好,我心里说我更不行。
他说:“白酒归我,红酒归你,你随意,我想把自己灌醉。”
他说:“这间两居室,是我爸妈给哥哥将来准备结婚的婚房,现在不需要了,大前天他在天津的工地上出了事故去世了。”我看着他眼里的雾气变成无声的细雨,就着苦辣的白酒进了嘴里。
我越发看不清他英俊的脸,我用手胡乱地摸着脸上的泪,“李维度你知道吗?今天我也想把自己灌醉,我从来没有醉过,因为自己没有量,所以我不喝酒。可是今天不同,我爸结婚了,应该庆祝一下的。”我举起红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杯,我笑着,但我清楚自己的笑一定很难看,因为心里装满苦涩。更因为妈妈刚走一年,爸爸就再婚了,我心里受不了。
他突然用手擦着我的泪眼说:“我没喝醉,我很认真,不如我俩同居吧,我不想走太多弯路,错过你,我不想像我哥那样,一下子就没了,我想和你试试,我想看看能不能和你走到最后。”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要命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发热。
我突兀地狗怂道,“啥也别说,喝酒!”然后我一杯一杯地喝着红酒。
我们坐在椅子上哭起来,一开始他哭,后来是我哭,还好这里只有我们,我想我俩的哭声不会打扰别人。
夜里我吐了两次,怎么吐的,因为我喝断片了,什么都没记得。
早晨清醒过来的我发现,李维度握着我靠近他身侧的左手。本来我准备悄悄的逃离。实在是太尴尬了,竟然和李维度宿醉到他的床上,他发现我动了,睁开有些红肿的双眼,“你看我俩都同居到一张床上了,不如你就从了我吧?让事件实至名归点多好。”他不要脸地往我身边凑了凑。
“你昨晚还对我说,你爸结婚了,你没有家了。你要不嫌弃,以后别见外,就把这里当成家好吧。”我没发现,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他厚起脸皮,这么不要脸。
然后他拽着我左侧的袖口说:“媳妇你就答应吧。求你了。”还好死不死地撒娇地摇了摇我的袖口。
我抬头翻着白眼,无言以对。
这是李维度口里的,我俩第一次的同居,虽然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刷牙的时候,狼狈的头发横七竖八,我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帖,在客厅里远远地看着他,他见我打量他,还和我挤眉弄眼,牙膏沫子被他不小心吞到肚里。该!让你嘚瑟! 我忽然有种一眼万年的踏实感。
那次所谓的同居,我俩并没有越界,但我感恩命运,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有李维度的陪伴,真好,没有错过,刚好遇见。
两颗被现实生活揉碎的心,在互相抱团取暖时,生出异样的感情,也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他曾多次越过人海,用目光锁定我,也曾小心翼翼地收起任性,迁就我。离职时用炙热的目子盯视我,硬塞我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家里的电话号码,我从未打过。
他沉寂半月后找到我,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他打电话,我红着脸说:“电话号码找不到了。”
他急切地问我,“你还要吗?我再给你写一个。”
我说好。
“听说你有男朋友了?”他诈我。
“你希望我有?还是没有?”我问。
他拉下脸,紫胀通红,好看的眉眼挤在一起,越发纠结。
天边的流光,照着他修长的身影,他握拳的手指,一紧再紧。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重叠在一处,像俩个好友很久不见,互诉衷肠。
我上前一步,抬起手抚平他脸上的纠结,他放缓呼吸,握住我的手,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半年之后我俩登记结婚,一年半后有了儿子,细说起来算是闪婚之列,先婚后爱。
争吵起来,我也会问他,“我哪辈子倒霉偏就嫁给了你!”
他不甘示弱地回怼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然后我俩怒视对方,因为儿子现身,又装成岁月静好,恩爱有加。
每次争吵,服软的总是他,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他可以忍受我的坏脾气?
“你家离北京三千里,我不包容你谁能包容你,我不是没有脾气,但因为你,我可以收起我的坏脾气。”平实的语气,让我心生感激。
前年我生病,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躺在病床上,朦胧睁眼,他守在床边,眼圈红红的,我问他“老公你怎么哭了?”
他说:“我后悔没早点把你送医院。”
后来我才清楚,他怕我睡着睡着就走了。当时医生给他下了我的病危通知。
岁月镜像里,千姿百态,谁是谁的护身符,谁又是谁的照妖镜,李维度有你真好,这是我命运里最好的安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