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晴逢雨,天刚蒙蒙亮,天空早已乌云盖顶,小雨不厌其烦地在田野四周占据着空间,我们小朋友头戴斗笠,身披薄膜纸雨衣,照样一早蹲到田基上来,在为生长着“头发”——禾苗的田头四周边理“绒毛”——小草,以保持方块状的“田头”的整洁,顺便为禾苗“做伴”,一同承受沉闷的气氛。在带着雨丝的微风吹拂中,禾苗整齐地“排队”,向我们小朋友“招手致谢”,我从心里感到一丝丝的安慰。等割满了一篮,一路背着底下源源不断滴水到后脚跟的草篮去牛栏屋了,因下雨,草篮会重很多,加上在雨中,种了豆苗的窄窄的田基有些打滑,所以我们需要特别小心,一步步跨过拦路的豆苗,缓慢地前行。
一块空地当然是由形形色色的小草唱“主角”的舞台,至于谁先亮相,怎么组合,大自然早已安排好了。在已经插好了早稻禾的稻田边,新扶上去的泥土上,最先大量长出来的是“墨旱莲草”和与“黑麦草”相近似的另一种草,后者密密麻麻从新土里齐齐地长出来,没有杆,叶子也不开叉。等它们长到二十多公分左右高时,已变得又嫩又密又有油性、有份量,我们即每天早晨专割它喂牛,牛也喜欢吃。待各田基都清理了一遍后,又轮到“马唐草”老根处长出新的杆和叶,待长到十多公分以上高了,也是我们喜欢割的,只要贴着地表,割断小小的草蔸,一把带有“弹性”的青草就任我们摆布了,因为整蔸草的杆和叶是相联的,我们的手只要带住它的其中一根杆就等于抓住了整蔸,所以一只小手也能抓住一大把,割草的效率也高些。
有些地方,往往是几种草混在一起长的,如稗子草、牛筋草、地毡草、看麦娘、爬根草,它们都喜欢与马唐草为伴,而它们也都是牛喜欢吃的,我们也一起割下。同一地方,今天割过了,十多天后又重现茂盛的景象,我们又重新光顾了。
在多草的季节里,我们几乎每个早晨都坚守在田基上,禾苗的成长过程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装胎胞、抽穗、扬花,叶子由细短变成又长又宽,最后由青变金黄,一直到沉甸甸的稻谷飘香。当然也清楚田边的黄豆苗由青转黄,直到悄悄地就地脱落。这时,我们割草时,将柔顺的豆叶夹在草里一起去给牛吃,尽管已老了,牛还是喜欢吃的。当初双抢的时候,它们在黄豆苗边干活,闻得到,也常用嘴碰到,但因套了竹篾口罩,怎么也吃不到,只能白流口水。现在终于能品尝到了,每条牛又在“点头感谢”、称赞我们这些小朋友勤劳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