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春来草自青。”
我曰:“时来事自转。”
——题记
春来草自青,青的是吴蜀之地绵绵的山河。春风过,草木荣;东风过,曹军破。
诸葛一把羽扇,扇去孟德胸中多少轻狂的野心,赤壁一役,更是以柔弱之羽破解钢铁之师。遥望河流奔腾的尽头,高高的桅杆上曹字大旗已模糊可辨,密密麻麻地铺天盖地而来,所有人见了心中都发怵。然而曹操不会想到的,自以为聪明的密集编队却竟是作茧自缚。火攻,这个念头一旦涌上心头就再难抹去。杀伤强,范围广,时效快,所有优点都喧嚣在脑内,久久不得平息。眼中兴奋的光闪动后却是忧虑,当放火烧身时,一切便成了灾难。东南风,这是唯一的条件而无可替代。
“无妨,等便是。”羽扇轻摇间烟雾朦胧。等待中时机已悄然而至,夜半三更的东南风,来的那么准,来的那么巧。火星也好风凭借力,直落曹营中,霎时浓夜如白昼,天阑云似火。光影舞蹈之间,东风卷起的扇羽飘摇,拂过微弯的嘴角,赞叹时机好。
春来草自青,青的是奥斯曼帝国漫漫的疆土。春雨落,草土破;十字陨,疆土扩。穆罕默德生在一个征服的时代,站在伟大业绩的门槛上,他注定永远被载入史册。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面前:土耳其几乎占领了亚洲原拜占庭帝国的全部领土,敌视土耳其的欧洲君主正忙着推行专制王权而无暇顾及,十字军已成虚幻的梦,没有什么可能会来阻挡征服的脚步。而今,摆在穆罕默德眼前的只剩下两道屏障。历代皇帝的加固和延伸使“狄奥多西墙”的固若金汤闻名天下,雄伟的城墙被视为坚不可摧的象征;金角湾横锁水面的铁链使任何想从那里穿过的念头都成了痴心妄想。
无法穿过水面,船便翻山越岭;无法突破城墙,攻势便愈发猛烈。可说来也奇怪,城墙明明早已多处受到重创,但每次猛烈攻城却总是伤亡惨重而归。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时机的开启需要契机。契机来自他的承诺。为了鼓舞士气,他赋予了士兵们“三天无限制洗劫权利”,而由此,那一扇门终是推开了。
进攻的那一天,一扇被人遗忘的小门敞开在笔直的城墙中央,“铜墙铁壁”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作用,高高耸立在教堂顶端千年之久的大十字架轰然跌落尘埃,整个世界都被这一声陨落震撼了。春日最后的雨水坠落在这片被洗礼过的土地上,新的世界帝国奥斯曼崛起了。
遗忘的城门,等来的东风,皆谓时机。事者,恃时机也。
春来草自青,春来何苦草不青。一如时与事,时已至,事势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