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被卖入卢府的第三天,阿祥也进了卢府,跟着府上的老花匠侍弄各种花草。
卢员外爱花。其祖上曾出过一位爱花的风流进士,府上各种奇花异草都是卢家好几代人收罗而来的,其中的一盆奇花更是花中极品。此花无论寒暑每月必开,月初打苞月中盛开月末凋零。每次只开一朵,碗口大小,花心胭红,花瓣洁白无瑕,冷香袭人。尤其月圆之夜,清辉洒在花上,冷艳逼人。花香随风推送,就像缟素佳人,长袖舞动,忽远忽近,飘飘渺渺。员外常邀当地达官贵人并文人雅士共赏此花,客人也多称奇,赞叹不似人间之物。听到宾客夸赞,员外更是得意。
卢员外好色。惧于夫人娘家势大,从未纳妾,只敢偷偷地在外面沾花惹草。自打秀云进了卢府,卢员外就对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情难自已,四下无人之时多次言语挑逗,每次秀云都有意避开。一次次的被拒,非但没有打消员外的念头反而更加激发了员外对秀云的占有欲。一次在晚宴后,秀云为员外上茶,员外接过茶盏趁机摩挲了一下秀云的手,这一幕恰好被夫人瞥见。此后的日子里,夫人无端责骂秀云的次数多了起来,分派给秀云的杂活也多了起来,势利眼的下人们对秀云的排挤更是日甚一日。一次阿祥在院里侍花,听见夫人屋内传来茶杯碎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谩骂,之后就见秀云脸颊沾着茶叶凄然的捧着茶盘从屋里出来。
那株奇花生病了。当阿祥把这个可怕的消息告诉员外时,员外险些失手打翻手中的茶盏。慌忙来到花房,只见洁白的花瓣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斑。看着“玉体抱恙”的奇花,员外下令让老花匠和阿祥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此花,这可是卢家传了好几代的活宝贝。
在老花匠和阿祥的精心照料下,黑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加清晰,员外焦急万分却也无计可施。这时老花匠向员外讲述了一段往事:“我自打十三岁就来到府上做花匠,跟着老师傅侍弄府上的各种奇花异草,曾听得我师傅说过,此花之前出现过此症。当时远近闻名的花匠都束手无策,为此府上还贴榜出重金求方。恰巧一位云游路过的异人告诉祖上一个偏方--要用人血喂花,而且还得是年轻女子的鲜血。”
员外惊道:“竟有此事!”
老花匠继续神秘地说道:“那异人说牲畜的血太浊,会污了花的灵性,男子的血太阳,会灼伤花的秀气,唯有年轻女子的血才能滋养此花。当时府上恰有一位舞伎出身的侍妾与下人私通,事情败露后,家翁便秘密处死侍妾并取血喂花。说也奇怪,没几天此花就洁净如初了。”
员外听后沉思,可如今去哪里找年轻女子的鲜血。直到一件事后,员外下定决心牺牲秀云取血救花。那天正逢十五,天色未明,夫人去庙里上香,回来后发现自己首饰匣里的玉簪和玉镯不翼而飞。问遍进出的丫鬟,都说不曾看见,最后阿祥向夫人说曾瞧见秀云鬼鬼祟祟从夫人屋内出来。于是管家带人翻遍了秀云的房间,丢失的玉簪和玉镯并未搜出。一番拷打秀云还是矢口否认,之后秀云就被关进后院偏僻的柴房里。
阿祥对员外说:“夫人早已容不下秀云,不如杀之,不仅可以消除夫人心头之患,更可以让奇花起死回生,这岂不是一举两得。”员外颔首。
夜深人静之时,阿祥和老花匠悄然进入了后院柴房,不久阿祥手里便端着一碗人血来到员外面前。员外和老花匠屏气凝神地看着阿祥将碗里的血缓缓倒入八角白玉瓷盆里,仿佛是在看一个嗜血精灵舒展身姿恣意吮吸着人血精华。
花奇迹般的痊愈了,而且更加冷艳夺目。阿祥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杀秀云取血救花的事已经走漏了风声,外面在传员外指使家奴残害婢女。小人只身一人死不足惜,但恐牵连员外,请员外让小人回到乡下躲避风声。”员外听完甚是感动,跪在眼前的仆人进府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忠心耿耿。于是命令管家去账房支取五十两纹银,让阿祥连夜出城。
是夜,阿祥驱车来到城外一处荒草从边低声喊道,“阿秀阿秀。”一个女子从草丛里钻出,阿祥跳下马车搂住女子安慰道:“我们赶快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