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旧时光,记不清是哪个下午时分,橙色的阳光照射在红色的砖墙上。人影攒动,还很年幼的我,不知什么是悲欢离合曲终人散。整天跟小伙伴们在村里野, 墨绿的青苔爬满了整个灰石板小路,石板台阶被踩踏的很光滑,我光着小脚丫在石板台阶上跳来跳去,很温润的感觉。有一种玉石的质感,很舒服。
黄昏渐渐来临,太阳洒下最后一片光幕,整个村子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粉,光影叠叠,很美。身后是陆续回村的淳朴乡亲,光芒在古铜色脸上欢快跳跃。青色小牛哞哞叫两声,黑色老牛的蹄子哒哒哒在台阶上发出沉重的击石声,在环形小村里回荡,墨色的瓦片给土黄色屋墙增加了不少色彩,青青竹林跟着微风摇动着纤细的躯干,不远处的炊烟冉冉升起,眼睛像前置摄像头一样扫过,将曾经清晰记录在脑海空间,以便自己能随时翻阅,细细品味这旧时光给我的感动。
超超,恰饭了咯,咯字拖的特别长!
记忆里最深刻的呼喊声,多少次午夜梦回,眼眶里溢出的泪沾湿了枕边的巾。
外公在叫我俩吃饭了,赶紧走
弟弟圆圆的脑袋,黑亮黑亮的脑袋点点头,把不知道埋在哪儿的拖鞋从土里拔了出来,套在自己一双灰尘滚滚的小脚丫上,泥巴在小腿上赖着不走。憨厚的笑了笑,赶紧张开麻杆一样的双腿向村子里最中间的红砖屋跑去。
青色的老年斑,花白的短发很是利落,沟壑交错似枯树皮一样的脸庞,古铜色的脖颈,黑色的脸庞像是永远没洗过脸一样,沟壑里有许多顽固黑泥,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端着黄白色瓷碗,青色的四季豆油光发亮,鲜红的辣椒做了配角,馋人的香味从鼻子里钻了进去随呼吸游走全身。
晚饭过后,外公拿着蒲扇提着小长凳去祠堂那儿聊天去了,村子的夏季很是烦恼,太热蚊子又多,总是亲吻我一身的坨。
哥,我们捉麻拐去吧。
你自己就是个麻拐,你想捉你自己的同类吗?
去不去嘛?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哦!
电视里上演的古装片我看过了,没有了新鲜感,便不再感兴趣了。人,大多如此吧,不愿走曾经走过的路,不再爱曾经爱过的人。
这里,这里,你真的蠢,这都抓不到,没点用,真的。
这又不怪我,我摔倒了
弟弟小声的嘟囔着,一脸愧疚和不安。
算了,去那边看看吧!
夜晚的天空,星星格外闪亮。漫天星辰不规则遍布在整个天上,很神奇,很空灵,我长大要是能去天上多好,我翻过身对同样躺在草从里的弟弟说。他松了松攥紧绿色网兜的手,随后又怕里面的青蛙跑掉,又握紧了全是泥巴的小拳头。
你上不去的,你又没有那么高的楼梯。
时隔多年,我仍然记得这句话,也记得这个场景。
外公去世已经三年了,因为孤独,所以选择轻生。外婆走的早,童年在外公家度过的我跟弟弟对外公的感情很深。他走的那天我正好回株洲。
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大多都搬城里住去了。老人家多半都已经去了,还有小半也被家人接走安享剩余的时光。我去年又去了一趟村子,已不是当年的旧模样,也没有当年的小伙伴,也没有青色石板,也没有红色砖墙,也没有一声声呼喊着,‘’回来恰饭了咯‘’,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再听到了,我也知道村子也回不到十多年前的样子了,所有都被时光改变了。
不知后来的小孩子的童年是什么样子,恐怕再没有了青色石板台阶,没有红色砖墙了吧。
我记忆里的颜色,是那个下午阳光照射在红色砖墙上,有橙色的光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