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救助
“下自习了,走,去解忧!”“谭吾一起啊,每次都缺你,真是没劲儿”说话的是谭吾的同桌张理明,因为曾和谭吾打了几次游戏,就拜倒在谭吾的操作下。
谭吾摇了摇手,“你们去吧。”“嗯……”张理明磨蹭了一会儿,就和其他同学翻墙出去了。
谭吾是走读生,在班里人缘不错,可是每次上网吧都能够锲而不舍的叫上谭吾的只有张理明,张理明对他去不去网吧好像有一种执念似的。
谭吾出了校门,像往常一样走过小道,路旁的田里不时响起“呱呱”的叫声,喧嚣的蛙声如柔软的波浪向谭吾卷来,“这蛙声简直就是乡间的班德瑞啊!”谭吾低声感叹。
一轮圆月正悬挂在上方,月光倾泻。晚上十点钟,家家户户的灯也还亮着。谭吾到家了,那是一层楼的小平房,门还敞开着,不过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殆尽。“奶奶,我回来了!”“小吾回来了,饭菜还热,你先吃饭,别给饿着了。”奶奶放下叠好的衣服,“小吾啊,我今天听隔壁的李奶奶说,隔壁村有个小孩找不到了,可能是被人贩子给抓走了。你晚上回来要小心点啊,当初我就和你爸妈说了让你住校,你又不同意。以后你下晚自习我就去学校接你……”
“奶奶,这就不用了……我都读初二了,人贩子也不会要我这么大的,抓起来多麻烦呀。”谭吾说。
“哎,你总是不听我的话,万一你出什么事,我可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奶奶,你还不信我吗,这几年不都好好的吗。”谭吾吃着饭,“再说了如果要打架我可不怕。”
奶奶显然不安心,“我老了,你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了,你下晚自习就直接回来,不要去玩了。”“得嘞,奶奶我哪天不是早早就回来,你就放心吧。”
爸妈外出打工多年,谭吾从小就和奶奶一起生活,他更愿意依赖奶奶,他担心万一奶奶身体有什么状况,他住校就没法顾及。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半。他去给门上锁,洗澡之后,他打开书包,发现里面有一个苹果,红彤彤的。谭吾搔了搔脸颊,“最近家里面没有买果呀!”他把苹果放到桌子上,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谭吾成绩不错,但是每次考试都是英语脱后腿,如果不是英语,他的考试成绩也不会每次都在年级第四第五名徘徊。
谭吾的生物钟很准,醒来发现英语书已经掉到床下了,英语书对他来说好像是有催眠效果的。奶奶已经煮好了粥,吃完谭吾就出门了。他脚下是平缓的路,走到村中心,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老树,叶子繁茂,伸向空中的枯枝,遒劲阳刚,这棵树是村子的象征,每逢初一十五总会有人来烧香祭拜。
“小吾,今天又那么早去学校啊!”“嗯,不早点就迟到了。”
和谭吾打招呼的叫韦自山,是去年刚搬来村里的一个大叔,四十岁左右,听说是和妻子离婚了,带着个四岁的儿子,儿子乖巧,不吵不闹。韦大叔虽然是去年刚搬来,但是和村里的人相处得很好,特别喜欢小孩子,经常给孩子们带吃的,村里面的小孩子都喜欢缠着他,大人对他也客客气气的。
周末放假,谭吾刚好有空,就到村里的诊所给奶奶买药。谭吾走到村中心,在老树下看到了韦大叔牵着儿子,谭吾上前打了个招呼,小孩子盯着谭吾,眼眶有些红,好像想说些什么,又低下了头。看着眼前这对父子,谭吾总感觉有些奇怪,他对于某些细节无法释然,至于原因,他也说不出。谭吾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到了诊所,一个孩子跑过来,躲在他身后,“大哥哥,我不想打针!”大人追过来,“是小吾啊,这孩子不肯打针。”说着就把小孩子拽进诊所。
好像有什么从谭吾脑子闪过,韦大叔儿子的眼神,好像是祈求……“是了,韦大叔的儿子有些过于乖巧了,刚才韦大叔好像是紧紧抓着他儿子的……”谭吾买了药后,回去找奶奶,“奶奶,我们村里那个韦大叔感觉有些奇怪?”“你这孩子,别乱说话,你韦大叔可是个好人咧,也不和村里的人急眼,好几次我去河边洗衣服,回来的路上他还帮我提衣服回家”
谭吾没办法压下他心中的疑惑,走到村边韦大叔家,他家大门紧闭着,谭吾更加疑惑了。谭吾打量着房子,看到房子后面有葡萄藤垂下来,几个装汽油的桶随意滚在地上。谭吾把两个汽油桶叠在一起,踩上去,谭吾紧紧拽着一根比较粗的葡萄藤,够着旁边的细藤,借力往上爬。“唰”地一下,谭吾抓的几根细藤被扯断了,他心里一空,幸好及时抓住了粗藤,虽然还没到一楼,但摔下去也是够呛的。谭吾不禁呼了一口气,手里有汗水,抓着葡萄藤有些滑。
终于爬到楼上了,楼上的门是开的。谭吾轻手轻脚的走到房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人。脱鞋处放着几双布鞋,沾满泥土,家里的电器只有一台旧冰箱。谭吾穿着鞋径直往房间走,房间连门都没有。房间的桌子上摆着几本纸质泛黄的书,谭吾走近一看,是故事会。他看了眼房间,没发现奇怪的地方,就转身走出去。这时,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声。
谭吾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声音好像是从床下传来的。他走到床旁边,曲着双膝,趴下去,隐约是个孩子在床下扭动。谭吾想把孩子拉出来,他又曲着身子躲闪,不肯出来。”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他不再抗拒。孩子大概是两三岁,手脚都被绑起来了,嘴巴塞着布条,胶布也封着嘴巴。谭吾把孩子嘴上的胶布揭开,取出布条。孩子的脸脏兮兮的,他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好像是隔壁村的。孩子看着谭吾,小声地说“大哥哥,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是啊,孙悟空说他进不来,让我来救你。”谭吾摸摸口袋,发现没带手机,“你先躺到床下,不要说话,大哥哥一会儿就来救你,好吗?”孩子有些慌张,抽泣着说“好,我等大哥哥。”谭吾做了个深呼吸,他没法把孩子带走,只能先出去。
谭吾拉着葡萄藤直接滑下楼,“噗”地一声跌到地上,谭吾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他扫视了四周,发现没有人,若无其事似的走回家。到家了,谭吾想: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奶奶了。他取出抽屉里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说明了情况。警车来得很快,警铃声传遍了村子里。
“唉,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奶奶我去看看!”奶奶刚想劝,谭吾就跑出去了。韦大叔家的门已经打开了,隔壁村的小孩被抱了出来,孩子的爸妈急匆匆地跑过来,抱住孩子,忍不住哽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村子里的人围在门口,议论纷纷。
“真是看不出他是这样人!”
“是啊,谁能想到呢,。”
“他带的那个孩子八成也是他拐来的,可怜哦。”“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
警察和孩子的爸妈不知说些什么,孩子向谭吾跑过来,“大哥哥,你真的来了!”“对啊,我是孙悟空请来救你的,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好吗?”孩子高兴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这事在附近的几个村子也传开了。韦自山是假名,这里的房子也只是一个据点,应该是有组织的,隔壁村的孩子侥幸,还没被运走。警察来了,警铃响起,人贩子可能听到风声,已经逃走了。
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应该是被弄哑了,也没能找到那个孩子。谭吾心里沉甸甸的,双手抹了一把脸,好像有什么压得他直不起身,他这辈子都不能忘记那个祈求的眼神了。“不知道他的救兵什么时候到啊~”这世上走失被拐的人那么多,能找回的寥寥无几。谭吾只能去相信,那孩子总有一天会被救出来的。
谭吾脑中无数个想法闪过,他想起了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他忍受不了自己变得毫无用处。常常去帮助,有个想法在谭吾心里滋生,而且强烈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