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
秀秀一惊,转过身,后面跑来两个人,一看却是同村的邻里,秀秀皱眉以对。
那二人,身材一高一矮,皆体壮黝黑,这高的一人首先开口道:“余小姐,你怎地跑这里来啦!你父亲焦急,母亲连日哭泣,你跟我们回去给你父母个交代罢。”秀秀一听,心上时软时硬,却不答话,哼声转步,欲上楼去。
这时,那张媒婆从外头赶来,大声喊道:“余小姐,跟我们回去吧。”说完,便一把扯住秀秀的手腕,秀秀颦眉一挣,心想:“这老婆子怎地这生讨厌!”张媒婆使劲一扯,秀秀又一挣,一扯一挣,一老一少,即扯不过,又挣不脱,二人竟扑跌一块。
待二人起身站好,张媒婆手依旧扯着不放。见劝不住,那两邻里走过来,也似劝似扯的,四人登时乱作一团。店里的伙计、掌柜,文流侠客无不瞠目,皆不识所以。
忽地,秀秀猛然把手一撒,脸上十分烧红,放声便喊叫道:“我不回去!”正又转身上梯,便又见一扯,又作一团!才见那边角一桌,一侠士装束,体貌堂堂的男子,手握宝剑拍案而起,走将过来。至那媒婆邻里面前,和声道:“我虽不知究竟,但见世间人物,皆有他行走活动的自由权力,勉强不得。”说完,即将张媒婆的手一分。
秀秀转眼一看,此人生得剑眉星目,脸上亲蔼,教人看了十分舒服,正是刚才那两望之人。
张媒婆手一脱,不知所措,却对那侠士说道:“这位好汉,你不晓得情况,且不要多管,可不知耽误别人的家事了啊。”那侠士只是温文而笑,并不作答。秀秀又望了他一眼,这才转身上楼。媒婆邻里见状,又见这有一人挡作拦路虎,见他手中宝剑,心下料想是个江湖人,再不敢上前劝阻。
不阻归不阻,那媒婆到底是好意,对着那已入梯栈的秀秀喊道:“余小姐,你母亲心忧卧病在床,你做女儿的到底是应该回去看看呀。”秀秀听言,身形一顿,却不回头,径往楼上去。
见那侠士依然在那梯前,媒婆邻里不敢作声,也觉难堪,更是无味,只好各自回去。
话说秀秀回至客房当中,用完晚膳,呼小二取来一斤白酒,独坐闷饮,心思难平。
直到二更天时,秀秀醉意上涌,但依旧不好睡,只听那门外脚步声繁,不禁皱眉,忽地,脚步声便又转到了窗外,只听一人喝道:“有贼!”秀秀颠着步伐来到后窗,启开一看,只见前有一黑影,后有一黑影,一追一跑,料想那前面的便是贼人,秀秀忽地意气填胸,竟从那两丈来高的窗中跳了下来,容待那贼人跑至窗下,一恍神,天上竟蹦出个女人来,眼一黑,砸昏在地。秀秀也不知觉,只是头一痛,便昏死在地。
长梦初起,秀秀发现自己已身处闺房,头痛欲裂,站起身来,见那门首一开,小翠进来了。见小姐不知怎生又回来了,小翠赶忙过去搂住而泣:“小姐,我可想你啦,你这几天可跑去哪儿啦。”秀秀一扶头,头痛依旧,只是欣慰一笑。
听言秀秀回来,余父余母不禁开心,也有责怪。那余父见女儿已然回来,并无大恙,也甚欢喜,但亦有斥怪,只是小斥,未敢大斥。秀秀听责,点头称是。余母老迈,见女儿不见数日,心头忧上,步伐也比平日慢了许多。但看女儿回来,上下无不欢喜,父女三人更坐谈知心,直至三更,方各回寝。却不知这昨晚是谁人将秀秀送来?
回到房中,秀秀半躺在床上,心中疑惑,自己究竟是怎样回来的呢?想起昨晚,自己从楼上跳下,意欲拿贼,之后便记不太清了。只觉耳旁风啸,自己在一人怀中,不觉便躺在床上,入睡去了。
思前想后,没个头路,也将睡眠。
忽地,见那窗外人影一闪,竟有一人趴在窗头,秀秀起身往前近瞧,起初怯怯,以为贼人,后一打量却是那日在赵庄小栈替自己挡住媒婆邻里的那位英俊侠士。
秀秀脸上烧红,小声的说道:“是你…”
窗外,月光皎洁,映出侠士可亲的面容来。
侠士微笑道:“余小姐。”
本着不熟,不敢多言,只听那侠士道来。原来昨日店中入了贼人偷盗,侠士闻声追赶,不想追到半路将擒,秀秀便从楼上跳下,与那贼人相竞撞昏。那侠士依着当时还有点点人家的灯火,认出秀秀来,晓得她是余家庄余公的女儿,便抱起怀中,施展轻功提纵术,踏屋径奔余家庄。问她哪是她家?模糊言语中,竟也乱打正着,花已入院。
听言毕,秀秀脸红,不知该如何道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气氛尴尬。那侠士才从衣服里掏出一包药粉似的东西,微笑道:“余小姐,我今在你家门首徘徊,想见有无弄错,见你父女三人言谈不差,这才放心,又见你老母亲步履不稳,想是担心出疾,是心头不安所致,并无甚病原,这是一味安心药,与你老母亲服下,便可宽心。”秀秀亦是微微一笑,脸上不好意思,倒也把药接了过来,相望多时,无语片刻,侠士亲切一笑:“秀秀小姐,我走了。”正待如何发话,见那侠士离了窗头,几个飞掠,便不见形影,秀秀只过去趴在窗头良久,才回床就寝。
二日,把那安心药给老母亲服下,果然好多,秀秀十分欣然。直至夜间,秀秀身在床上,心在窗边,在想昨夜那送自己回家,与老母亲送药的男子究竟何许人也?品貌俱好,倒也难得,不由芳心暗动,果真少女情思:“如那男子还会再临来窗边,自己定要与他好好知心一番。”
思想中,那窗边人影又一闪,秀秀喜然而起,细看,正是那男子。
此后,男子连来数日,才有‘冬雪’,且看‘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