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多葛主义者说,除了定期实施自寻不适的行为之外,我们还应该定期放弃体验快乐的机会。这是因为快乐有着阴暗的另一面。塞涅卡警告说,追求快乐确实就像追逐一只野兽一样:当野兽被追上时,它就会转过身来扑向我们,并且把我们撕成碎片。或者,稍微调整一下这个比喻,他告诉我们说,强烈的快乐一旦被我们捕获,就会变成追捕我们的人。意思就是,一个人捕获了越多的快乐,“他就得为越多的主人服务”。
通过质疑快乐,斯多葛主义者暴露了他们犬儒主义的背景。所以,犬儒主义哲学家第欧根尼断言,任何人都得打的最重要的一仗,就是反快乐之战。要赢得这场战斗尤其困难,因为快乐“不使用公开的武力,而是采用误导和下毒施魔法的方法,就像荷马史诗中的女巫喀耳刻下药麻醉奥德修斯的伙伴那样”。第欧根尼警告说,快乐“秘藏的不是单一的诡计,而是一切种类的诡计,目的是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还有食物、饮料以及性欲等等来扰乱人们,诱惑那些苏醒的以及熟睡的人们”。快乐,“用她的魔杖一敲……就把她的受害者赶进了类似猪圈的地方,并且将他拦在里面,从此以后那个人就像猪或者狼一样生活了”。
斯多葛主义者会强调说,有一些快乐我们始终都应该戒除。我们尤其应该戒除那些见一面就会俘获我们的快乐。这包括从特定的药品当中衍生而来的快乐:假如古代世界就存在去氧麻黄硷粉,斯多葛主义者无疑是会劝告我们禁用它的。
但是,有意义的是,斯多葛主义者对快乐的怀疑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们还劝告我们有时要重视戒除其他相对无害的快乐。例如,我们可能会把放过一次喝酒的机会当回事——并不是因为害怕变成酒鬼,而是因为这样我们能够学会自控。对于斯多葛主义者来说——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想要践行一种人生哲学的人来说——自控都是一种应该获得的重要品质。毕竟,如果缺乏自控的话,我们就有可能被生活所能提供的各种快乐引得分心。在这样分心的状态中,我们就不可能实现自己人生哲学的目标。
马可说,从更概括的意义上讲,如果不能抵制快乐,末了我们就只能扮演奴隶的角色,“在自我利益的每一次拉拽之下像牵线木偶那样乱颤”,而我们就将在“不断抱怨今天和不断哀叹明天”中度过一生。为了避免这样的命运,我们必须小心谨慎,避免痛苦和快乐淹没了我们理性的能力。正如马可所说的那样,我们必须学会“抵制我们的皮肉所发出的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