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写下这个题目后,脑海里想到的是小时候非常喜欢的动画片《国王与小鸟》,一部不是很科学的动画片。动画片和科学之所以搭上界是因为云约饭群里的一场闲聊。舒克君说,她即将出生的宝宝的小名就叫贝塔。然后又给我们科普了这部脍炙人口的动画片的续集:开飞机的小耗子最终娶了一只猫,不仅娶了猫,还有两段婚姻。我咽了口口水回道——这是不科学的。
小F冷嗤一声“科学是什么?”
午饭前,我去小区后面的步道完成今日份暴走。一万步,需要来回六趟,每趟约十分钟。走完第一圈,我就看到了今天Final Destination系列的小鸟。如果冬日,你大概会以为它是一坨羽绒。在这超长待机的梅雨季,伴着从地表往上泛起的阴潮,石砖生出青苔,风雨打下的残花枯叶,过不多久就像遇到空气的文物,化作尘土。我第一眼差点把眼前的它看成雨水浸透的落叶。经过又折返——可怜的小东西,尾巴处的褐色脱掉一块,散落出洁白的绒羽,不晓得最后的挣扎之前经历了什么。然而它并没有被野猫或野狗叼走,所以......兴许......真的只是猝不及防的死亡本身,而不是更糟糕的事。
突然,我就决定——要写下昨夜的妖梦。那些梦是如此琐碎的片段,本不知何从下笔。但,就和眼前的小鸟一样,没有开始亦不能结尾。
梦见——我跪在地上,手里拾着破碎的瓷片,是一只碗?还是几个漂亮的盘子?是我摔的?还是不小心做了替罪羊?都不重要......我表面上漫不经心,但暗自雀跃的脉搏却随着血液传遍全身。我耐心地等着,如果有必要我会把手里的瓷片全部扔回地上,然后在这堆尖锐的棱角里再冒一次险......因为我等着,我要等一个完美的时刻......一个没有人能揭开谜底的时刻,只有这一刹那的到来,我才可以开始讲我的故事......
梦见——一次夜晚的散步。我走在小径上,旁边是大片的草场。晚风吹过,窸窸窣窣,也许有几只夜归的小动物。宁静,忽然被呼啸而来的巨大场面撕裂。几匹油亮的黑马拖着同样黑得毫不逊色的一节火车奔来。车轮擦过没有轨道的地面,颠簸它身上所有的零件像把哐啷哐啷的老骨头。这景象就像horseman of the apocalypse,但我居然停下脚步,挥了挥手,顺路搭个车......
梦见——我在梦里筹划一次离别。我要准备礼物,用漂亮的绉纸一件件包好,扎上丝带。我要请所有的朋友,并且照顾每个人的感受,包括其中最敏感的几位。还得有个大蛋糕,大家都分到一块,很甜很甜,甜到忘却恐惧。可是,梦里的自己复刻着醒时的我,总是散漫...... 总开小差......指针渐渐走向尽头,礼物和蛋糕还没影子,连邀请都没发出。我有点慌了。我不想没有祝福就踏上远行,不能没有一个拥抱,不带上几样花花绿绿屁用没有的手信就离开我是会哭的。终于,我一头扎进忙碌的计划中:没有包装的礼物,附上了我亲手写的卡片;蛋糕就要送到,不知够不够分,可没关系,多切几刀好了,总有人不吃......就在一片混乱之中,梦戛然而止......
醒来后的沮丧不止于没来得及尝一口的奶霜,连离别也是一场过去时。我想起那场离别的仪式早就完成——有过甜腻的礼物,有过凌乱的盛宴,也有过匆匆分开的体温......一切都已经有过......只是没有蛋糕和用糖块做的云朵洒在上面。
我继续在步道上走着,心里隐约有了不轻不重的负担。可能是后知后觉直至此刻才明白每一次再见都会落下痕迹,随着不同的季节长出不一样的颜色。但也可能我只是害怕在那个遇见小鸟的道口上一不留神踩到它,因此没了健步如飞的决绝。
在步道上的最后一圈,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从小鸟身边经过,又折回去。他手里本来拿着片树叶在玩。他盯着小鸟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不知无意还是假装不小心,手里的叶子落到了小鸟身旁。那是一片红色的叶子,挺好看的。小家伙似乎一刹那又懊悔了。所幸,他的迟疑最终被新冠形势下对于卫生的警觉战胜了。甩了甩手,飞快地跑走。跑的时候,搅起一阵风,那片小树叶也给吹到了边上,又因为其他来来往往的很多风给吹得更远。最后的场景和开篇提到的动画片就有点出入了——在倒塌的废墟上,没有落寞的机器人将小鸟解救出来,让它展翅高飞......
RIP, poor 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