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自我宽慰
这些日子贾庆军有点上火,不光牙疼,还吃不下饭,而且嘴里经常往外反酸水,心里甭提多难受了,像火烧一样。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老婆孙运霞的饭前一顿训,睡时一通吵。
问题的焦点无非是他挣不来钱,整日不思上进,天天混日子。
而妻子自己却一面上班同时又得操持家务,成天不知有多么辛苦。想想当初,真后悔结婚了。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下辈子说啥也不趟这个浑水了。
消停下来,他也常常蒙着棉被自我安慰,但心里不上火是假的,谁遭罪谁知道。
《素问·举痛论》:“思则气结,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
其实他在小学的时候,每天中午都会胃痛,痛到需要蜷缩起来才能缓解,经常要吃糖衣的胃友来缓解。
后来外婆每天给它喝一碗小米汤,大约喝了半年多,就慢慢了好了。
在这之后的岁月里,除非换季时遭凉了或者过度的情绪失调,都不会感到明显的胃痛与火灼感。
早晨上班没多久,刘凤兰就发现了他的异常表现。一边干活一边捂着胃,表情似乎很痛苦。
刘凤兰带着疑问,便主动上前去询问一二,但贾庆军却说没事儿,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没有食欲,刘凤兰特意去附近药店买了两盒胃药,让他赶紧吃下去。
刘凤兰见贾庆军吃完胃药后,心才逐渐放下来。
她说自己也曾得过胃病,没上医院也没吃药,后来经过自己的心里调理就好了。
贾庆军听后很好奇,急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刘凤兰说晚上下班一起走,把一切都告诉他。
原来刘凤兰有一个闺蜜叫肖彤,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荒沟住的时候两家还是邻居,彼此非常合得来,算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肖彤长得一般,个子又不高,但学习很好。
即便后来,肖彤考上外语学院,又去了韩国做会计,依然一周一个电话,无话不说。
多年前,她们突然断了联系,好几个月没有彼此的消息。
一开始,刘凤兰以为是因为肖彤太忙,没有放在心上,日子久了,总觉得有些不安,就打长途电话到肖彤办公室。
结果没有人应答,但座机的语音留言系统里显示这还是肖彤的办公室,于是她留了言。
写了信件给肖彤,肖彤回了。说一切安好,语气也没有什么改变,依然真诚热情。可是,之后又开始杳无音讯。
过年时,有时会有个简单问候。她有时也比较粗线条,尽管心里有些空唠唠,但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丈夫张林问她,是否觉得有点怪,她也只说或许只是忙罢了。如果肖彤回来,我们就有时间好好聊了。
一日,她和老张去伯伯家拜年,伯伯突然问起,她的发小肖彤有没有生孩子?她觉得很奇怪,便回答还没结婚。
怎么问有没有孩子?这下轮到伯伯惊讶了,说伯母去她家,还发到了肖彤的喜糖。
伯伯还反问,她一向和你那么亲,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顿时脑袋发蒙,只诚实地说,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感觉有些囧的同时,依然怀疑是否伯母年纪大了,搞错了,或许是她亲戚的喜糖。
因为,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么大的喜事,肖彤不可能要瞒着自己。毕竟,她们并没有任何矛盾过节,尽管二人联系少了。
离开伯伯家,她给肖彤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很自然地问起好长时间不联系了,不知道肖彤的情况如何,肖彤母亲很自然说,肖彤还没处朋友,希望她介绍。
这下她断定是我伯伯年纪大了,糊涂了。连肖彤母亲都这么说,肯定不会错。再说,结婚是件好事,没必要瞒她啊。
又过了一段时间,从另一个年轻朋友那里传来消息,肖彤确实结婚了。而且丈夫也是去韩国打工的东北人,说是在公司做蔬食采购。
她们在韩国也吃到了喜糖,并且还曾在路上碰到过她的伴侣。
这如晴空霹雳,炸到了她。那种被隐瞒的困惑,那种莫名给隔离的孤独感,甚至感觉被欺骗了,感觉自己像傻瓜一样。
甚至她的母亲也帮着说假话!这是为什么呢?她做错什么了?一点都没有头绪。
感觉很冤枉,很委屈……慢慢滋生出一些愤怒,为什么别人都知道,偏偏要瞒我?感觉那几十年的友情似乎瞬间不那么接地气了。
她郁闷了一段时间,后来陆陆续续地得知原来她结婚的对象是韩国人。
当时满肚子不解,可时间一长,反而慢慢感觉也放下了。
这一日,肖彤的母亲来和她父母一起吃饭。正好刘凤兰也在场。
在席间她们彼此记下了电话号,以便以后互相联系。
突然她瞥见了肖彤的号码,本以为已经放下的感受突然又席卷而来,原先如此亲密的友情,如今似乎随风而去,虽有些莫名,但很感亲切。因为所有自己宽慰自己的理由,都是自己想象出来。
她突然就感觉气结,匆忙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恶狠狠地夹了两个辣椒吃。
吃第一个的时候感觉有点辣得厉害,本不想再吃,但心里的郁闷,令我毫不犹豫就像要惩罚自己似的吃下了第二个。
一切正常,但睡前还想着这件事,总有几分的不爽,一沾枕头还是迅速睡着了。
到了凌晨大约二、三点时,突然被胃痛痛醒。因为那段时间已经在做静心及通过静心了解自己身体的功课。
所以醒来后,在黑暗中坐起身,带着好奇问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胃痛?
在这几十年里,胃已经不是自己的问题,也没着凉,怎么会这么痛?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的身体在向我她诉说什么?……渐渐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一定是白天的聚餐时,因肖彤的电话号而引发的郁闷在作祟!
其实,她是那么在乎这段友情!而她的表达其实还是很含蓄的,她好几次暗示肖彤,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告诉她,但是肖彤都没有说。
这让她感觉她们之间越来越远了,直至很少见面。
如今通信如此方便,她都没想到要联系她。那种隐隐的闷痛,其实在白天她就能在心里感觉到。
没想到这种情绪是那么猛烈地在影响着她的身体!她不喜欢胃痛的感觉,她告诉自己,或许是时候来好好看看了……于是,就在黑暗中,盘腿坐在床上,她和自己一问一答好像做了一个心理咨询。
她问自己:“整件事中,最令你难过的是什么?”
她回答:“肖彤没有告诉我,我觉得她不信任我。我觉得她误会我会说她。
实际上,她会祝福肖彤的,无论如何。她觉得她们的距离很远,她对此有深深的遗憾。”
她又问自己:“她是真的不信任你吗?”
她回答:“好像不是,以前更特别的事情肖彤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然后一起想办法。”
她问自己:“如果换你是她的位置,和人结婚,你愿意告诉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她犹豫了一下:“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问自己:“为什么呢?”
她说:“可能我也会觉得尴尬吧,不想直面最亲的朋友。”
她又问:“如果你选择不告诉,是因为你的朋友不值得信任吗?”
她坚决地说:“不是!其实,是我难以面对自己的尴尬。”
她叹了一口气,问:“那你愿意放下吗?当你感觉其实她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你不值得信任,而是她在自己的困扰中。”
她想了想:“我感觉轻松很多了,我愿意放下。我愿意多角度地去理解她。同时也放过自己。”
最后,她问自己:“那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打算怎么做?”
她说:“等待。假如她不说,就一定有她不愿意说的理由,我还是会过年主动问候她。偶尔有机会碰面的话,我愿意主动和她打招呼,关心她,而不评判她。我愿意相信她的选择。”
说到这里,我再去感觉我的胃,松动了很多,疼痛减少了很多。
还有一些些在,但完全可以承受了。她有些累了,她躺下来,对自己的身体真诚说:“对不起,请原谅,谢谢你,我爱你!因着你的反应,她可以重新看自己,又过了一关。”
第二天早上醒来,胃痛好像消失了。
常言道思虑伤脾,一些不能言说的埋在心里的深深的郁闷很容易影响到脾胃。
身体真的是那么有智慧,并承载着我们没有流通出去的能量,把我们带回到这里,必须直面。
如果我们爱自己,愿意放过自己,我们就会选择认真负责地做自己的人生功课。放过别人的同时,我们放过了自己。
珍惜在一起的缘分,即便过去,也感恩曾经在一起的岁月,我们真诚相待!留下那份美好,一直滋养着你我。
贾庆军一边推着自行车全神贯注地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过了小桥,他问刘凤兰:“你后来和肖彤又见到了吗?”
刘凤兰笑了一下说:“当然见到了,不过她已入韩国籍。一年能回来几次,我们现在仍然很要好,彼此还是亲密的朋友。”
他此刻已被刘凤兰的话迷住了,像一个木偶一样,和刘凤兰不知不觉已走出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