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转身,柴富迅速抓起腰包,狠狠的看了刘三郎两眼,跑到柴炅面前躬身递上,“少爷,别赌了,吃了饭咱们就回去吧,我们就靠这点银子回毗陵了。”
柴炅一把抓过腰包塞进腰间,骂骂咧咧道:“你个昂三货(傻瓜),就算我输光了,他王家还让我乞讨回去?就算他不给,走几十里到了姑苏,他长周徐家还短了你盘缠?”
唐鹤征刚啃了根鸡腿,也含含糊糊道,“就是,就算徐家不管,难道文衡山爷爷还肯看我受穷?”然后喝干酒杯,示意唐建倒酒。
就这样,两个人一边吃喝起来,一边谈起捉虫斗鸡的事来,丝毫不在乎牌局输赢。
剩下三人貌似闲谈,却均是竖着耳朵听着柴唐二人的谈话。
突然,柴炅叫柴富过去,低语了几声,柴富便不情不愿的走过来,把一壶酒重重的砸在桌面上道:“少爷说,既然在一起玩牌,那就是狐朋…….麻友,请你们喝个酒了。”然后然后转身离开。
桌上三人互视一眼,都隐隐的笑了一下,吆喝手下去准备吃的,然后就着酒,聊起倭情艳事来。刘三郎忽然道,“张龙,怎么不见往日跟着你那个孙二呢?”
张龙冷哼一声道:“昨夜巡逻后喝酒便不见他,到如今也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里捞蟹(找女人)去了。你关心他作甚?”
“哦,平日常见他跟着你。”刘三郎没提昨日见过孙二的事。
三人便不再说具体事,只管喝酒吃饭说些闲事。
两桌都吃的不快,还是赶在未时来临前结束了饭局,重新坐上了桌面,见他们三人不知何时换了位置,刘三郎和那仓头相邻,柴炅拎出腰包摇了两下,皱眉道:“不行,我要叫方位。”
三人不解,柴炅选出东南西北四个风,两手抹了几下,然后拿起骰子丢了下去,是六,按后世的习惯,应该是柴炅的下位为东吧,柴炅毫不客气的指了指自己下家的张龙道,“你选牌”。
张龙选了个东风,然后示意对家刘三郎让位,然后自己选了张牌,是“西风”,自己就直接坐到张龙空下的位置,然后刘三郎二人分别坐到了南北的位置。三人都觉得有些玄妙,却没有多想。
选定位置,那就换铜钱开始玩吧,银子就免谈了,整个场子里除了柴唐二人,都不是玩银子的主。
柴炅掏出银子,似乎想和人换铜钱,却道“这五文玩着不带劲,就十文一筹如何?”说话后,大有不玩就走的架势。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阵,还是张龙先发言:“小鬼头出趟呢(小孩子玩大场面呢),白相(玩)。”
“来赛格(可以)”刘三郎和那仓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好勒,吾这里五两银子,一两换一千一百文,谁换?”柴炅从腰包里摸出一个银锭。
现今的银钱兑换率接近一两换一千二百文铜钱了,这一换,就有五百文利润啊......
张龙和刘三郎想想自己铜钱的数目,都只能失望的摇摇头。
只有仓头想了想,点头同意后,对昨日看场的仓丁扬起了三个指头,那仓丁点点头后便离去,提了三贯铜钱来,加上仓头包里的铜钱,这才换了柴炅手里的银锭。
牌局正式开始,头三把都没柴炅的事,反而承受了两次放炮,一次自摸,面前的五千五百文转眼就只剩两千来文了,旁边的唐鹤征和柴富都有些红了眼。
只有柴炅浑然不当回事,继续抓骚挠痒。
第四把牌,柴炅终于开胡了,他一鸣惊人,做出一个门清清一色自摸,每人收了四百八十文铜钱。从此以后,柴炅一发不可收拾,连胡了七八把,才止住了气势。
张龙和仓头各胡了一把后,柴炅又是连胡了两三把,把仓头的铜钱清了零,张龙和刘三郎手上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铜钱,没奈何,仓头又让仓丁去搬了五串铜钱来。
不一会,张龙和刘三郎都输光了铜钱,只好掏银子买铜钱。
仓头也卖了二千二百文铜钱给张龙,然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把银子还给了张龙。
以后的局势基本就是柴炅胡牌为主,其他三人偶尔胡牌,即使刘三郎和仓头轮流喊换方位也止不住颓势。
不知不觉到了日落月起掌灯的时候,柴炅是大获全胜。
五两银子拿回不说,柴富和唐建单是穿铜钱就忙得满头是汗,唐鹤征揣了十两银子也惊喜莫名的满头是汗,面前还摆着一大堆铜钱。
其他三人就张龙吐出上午赢利勉强算是保本,仓头输了五两银子,十来贯铜钱就不说了,刘三郎不仅输了近三贯铜钱,五两银子,还欠下了柴炅十五两银子的债务写了欠条。
柴炅懒洋洋的站起来道,“不玩了,好歹住别人家里。”
“不行,你们不能走”刘三郎咬牙切齿道,“输家不松口,赢家不准走。”
“呵呵,你还拿得出钱吗?”唐鹤征冷笑两声,“行啊,只要你还了欠账,拿得出现钱来,我们陪你玩就是。”
“张哥,还请你英雄救急了。”刘三郎输的不择对象了。他不指望仓头,仓头也是大输家。
“老刘啊,我也是输家啊,牌桌子上还能借钱吗?”张龙冷冷的回绝。
看着柴炅慢吞吞的起来往外走,刘三郎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后面围观的卫所兵挥挥手。
几个卫所兵拿着刀枪围了上来,一个小旗喊道,“站住,你等擅入仓城重地,疑是倭寇奸细,还不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柴富把几贯铜钱在脖子上挂好,冷笑着掏出一张纸提到那小旗面前:“识字吗?不识字的话,叫俞大强来给你解释一下?”
那小旗虽然不识字,但是纸上红彤彤的总兵印章和俞字还是很熟悉的,只看字心里便已经冷了,准备挥手回撤,再听到俞大强三字,知道那是大帅亲军出身的,连忙道“俞百户啊,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告辞告辞。”忙招呼几个卫所兵撤离,一溜烟跑了。
刘三郎顿时瘫倒在地,知道自己彻底砸在了鹅卵石上。
柴炅对仓头道,“你们也是可怜人,也罢,我就与你做个生意吧,如果你愿意,桌上的铜钱都归你了。”
这桌上的铜钱怎么也得五贯起,对以前的仓头也不算小数目,他不由连连点头。
柴炅道:“自即日起,吾在太仓州以外地域可以销售使用麻雀,嗯就叫麻将,你看可否?”
仓头连连点头,他心里想,这还是事吗?哪知道后世的柴炅多少有品牌意识,有区域销售权的意识,更是想给他留点元气。
柴炅又道:“最后给你点建议,这个索改成条,文改成万,官牌改成春夏秋冬,百搭改成松梅竹菊,你看如何?”
仓头只盯着那堆铜钱拼命点头。
“那就这样吧,吾回了。”柴炅把五两银子扔进腰包,手边的零散铜钱也扔进铜钱堆里,招呼柴富等人走人。
仓头眼睛顿时亮了,忙抢过旁边的灯笼呈给柴富,另外拿了一个灯笼,一直送到仓城墙外,“公子慢走,有空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