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掀起波涛的人生

20241111

1.0


杨木匠和我并不熟。

简单说,他并不认识我,就像明星并不熟识每一位粉丝。

那天,我去田里撇包谷,回来的时候拖着一捆半青半黄的包谷草,路过一户人家,那家人的花狗朝我直叫。我知道和人一样,狂吠的狗都有绳拴着,没绳栓的狗不会乱叫,所以我并不感到害怕。我循声望去,那户人家堂屋的大门敞着,堂屋里阴暗得凉快,好像有风从中涌出来。门前不起眼的墙根下,坐着一位女子,手里正拨弄着她那深黑色而干净的长发。

她也盯着我看。

狗还在叫。

狗叫声穿堂而入又夺门而出,随即从堂屋里疾步跨出一位男人,身形高大,略显佝偻。肩膀虽然宽阔,但是已不那么厚实。方脸,头顶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带檐鸭舌帽,帽子似乎原本是军绿色的,嘴角周围长着剃过后又冒出芽儿的胡茬。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恍然想到:这不是杨木匠嘛!

刹那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随着回忆的水流迅速撞击在巨石上形成的回旋涡逆流而上,最终在我家老屋的门前踌躇、徘徊。

我家的那栋老屋,是花了将近一万块钱,从别人家那里买来的,并不是我家祖辈生活的地方。

凑近看去,红油漆掉落,正门早已尽显原木本色,黑瓦盖面,勉强挡得住风雨。虽然地盘不大,但是整个格局方正。整块空间,被前主人规规矩矩地划分为多个齐整的隔间,厨房占一个,牛圈占一个,剩下的就是一个堂屋和四个狭小的房屋。

我,第一次见到杨木匠,就是在老屋的堂屋。

放学的那天傍晚,我突然发现,原本铁锁紧闭的老屋,门大开着,从里面传出刨木的声音。声音时快时慢,时而尖锐刺耳,时而沉重低吟,又或是用釜凿,又或是用线锯。我匆忙一跃,蹦过门槛,站定,就只见到杨木匠他们两个人。

幼时的我,懂得羞怯,见到不认识的人,就默默退出门外,后来,我才又扯着大人的衣襟重新进去,躲在大人的身后偷摸打量着杨木匠他们。

那时的杨木匠,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强力壮。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把一块比自己身还高的木板竖在墙边。放好木板,他和另一位老汉分列木头的两边,你推我拉,我推你拉,伴随着声音的转调,木屑沿着锯齿滑落出密集的弧线,最后安静的躺在地上,风吹也不动。第一次闻着松木的香味,耳朵收着锯动的声音,木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刹那间,我仿佛置身曾经在电视里见到的一场音乐会……

幼童的胡思乱想在声音的消失中停止,原来是杨木匠他们坐下来休息。

休息就要闲谈,这早已成为他们干活的惯例。

“今年的雨水来得晚些,量也不大,恐怕庄稼难有收成喽!”老汉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边说着。口中的烟雾在阴凉的屋里显露出原形,略过老汉的鼻孔、脸颊、眼睑,最终和凌乱的头发打做一团,直升天际。

“天不开眼,人就背时。只要天不下雨,就得人背牛驼,把水运上山救庄稼。”

“农民农民,不靠天吃饭,靠什么吃饭呢?”杨木匠感叹道。

老汉和我的叔伯们你一嘴我一言地打发着时间。他们从这里聊到那里——开哨,没有怨气,没有叹气。杨木匠呢,喝着茶叶水,默默地听着,时不时搭句话,尽是后生晚辈的模样。

我们都知道农民苦,农民可不就是苦嘛。从年初到年尾,整年都在地里精心地侍候庄稼,奈何老天爷呢,还嫌农民过得太清闲,时不时摆个脸色,让雨季来晚些,让雨水少落些,或者就更加铁石心肠些——干脆不下一滴雨,折腾一些原本就干着亏本买卖的农民。还有,我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龟孙,净给老天爷出些馊主意,净愿意给农民使绊子。好像农民稍稍好过些,他们的心里就不好受。

休息差不多,杨木匠他们俩就又开始忙活起来了。他俩起身朝着一块木板走去,站在木板两侧,吃力地把木板台上木头架子,然后又默契地分列在木板两边,庖丁解牛般轮番使着斧头、锯子、刨木刀,熟练地打磨着木头。我环顾四周,发现靠墙的位置还堆着几块尚待加工的木板,算上他俩已经完工的和正在加工的,统共有6块。长木板有4块,短木板有2块,它们就像我刚在数学课本上学到的长方形和正方形。

杨木匠就在我家做了半个月的活,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那个老屋里,长木板和短木板已经被严丝合缝地装在一起,刷上自制的黑漆,锃亮。整体就像一个大盒子,人可以躺在里面。据旁人证实,这个大盒子就是用来给人睡觉的。

杨木匠做完活,结完工钱,打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每次放学回家,我家的老屋,又是门锁紧闭。

有很大可能,杨木匠还未离开我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到下一趟活计,我家活计完工,他已经在周围十里八乡不知哪一户的家里操着刨子——打家具、做棺材!

那时候,木匠是很吃香的。当钢筋水泥还在城市里争夺地盘起高楼的时候,农村还在以传统的建筑方式和木制家具为时尚,木匠仍是一种职业,并且是一个相当体面的职业。谁家起屋盖房制作门窗、添置家具,都得请木匠上门。那时,不仅要给木匠结工钱,还得提供木匠一日三餐。

可不得伺候好木匠嘛!谁让农村人一生的两件大事都和木匠沾得上边呢?

这两件大事:一是开枝散叶,二是落叶归根。

2.0


在哪里都一样,算不上熟悉的人互不关心才是正常的,如若突然之间听到有关他的传闻,那么他必然遇到了事,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事。这样的大事,轰动邻里,或喜或悲。

直到某年,我回家办事,从叔伯的口中又突然听到杨木匠的近况。

杨木匠,丧子了。

当时,杨木匠已经年逾五十。

我没想到,再见杨木匠已是三十年以后,逝者如斯夫,光阴荏苒,不得不叫我这个中年人感慨万千!

令我更难想到的是,五十多岁的老汉恍然之间失去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儿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原本儿子能够替自己养老,可是没想到儿子先走一步,踏上黄泉路,在自己之前去往投胎转世的阴曹地府。

老年丧子,那可是人生的一大悲剧。身体瘦弱的人,恐怕早已经对生活彻底绝望,破罐子破摔了吧?

杨木匠淡然地操持着儿子的丧事,把一切都安排地井井有条。儿子先去,这是不争的事实,与天斗,其不幸无穷,斗不过。身为一辈子的农民,杨木匠深知这个道理。

他心里有一些话,他想自己揣着,可是他更想对自己的老婆子说:“只要我还在,家就不会垮。没人养老没关系,没人收尸也没关系。趁着老子还有劲,用自己的老手艺,再给自己做副棺材,提前挖个坑,等到自己差不多要死的时候,就请几个侄子把棺材放在坑里,然后我俩就守在旁边,快要不行的时候躺进去,劳烦他们盖棺,填土,我们的一生就到此为止。”

“我们也和儿子埋在一起。”

“儿子可是真孝顺,知道先去给我们暖暖坟地。二十四孝里面不是有个给老爹暖床的孝子嘛?”

“我儿子也是孝子哩,大大的孝子!”他想到这里,甚至不禁有些激动。

“等到来年春天,坟头长满青草,草根缠绵交错,我们一家再度团聚,好久好久都不再分开。”

“纵使后人清明祭奠,发生意外,山火肆虐,春风又来的时候,我们依旧在一起。”

“不过,整件事还是要给替我们盖棺填土的侄子们添麻烦,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给别人惹麻烦。”

“儿子,走了也好,省得以后我们两个没用的老东西拖累他,走了好。”

“走了好嘛,走了好嘛……”杨木匠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句话,丝毫没有发现此时的他已经泪眼婆娑、泪流满面。

这些话,杨木匠原本是对妻子说的。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杨木匠想了好多话,也说了好多话,我不知道他后来能不能回忆起这些话。人在绝望时就容易胡思乱想,面对现实时却又不记得自己曾经妄图打破苦难的万千思绪。

众目睽睽之下的不泪流只不过是安慰孩他妈的镇痛剂,夜深人静时分,杨木匠也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满是耕地那天的悔与恨。

那天是农历的二月出头,微风渐暖,熬过深冬的河流又在风的拨弄下躁动起来。农民经过腊月和正月的休养生息,特别是除夕夜的阖家团圆,蓄满力量,正容光焕发地等待正月尽头,等待着二月,等待着出山的日子,把地好好翻翻。

公鸡已经打过几次鸣,太阳还未完全露面,杨木匠父子俩已经走在进山的路上。阳光尚未照遍大地,道路蜿蜒夹杂着晨曦的微凉,二月出头的清晨,不燥热,正是甩开膀子加油干的好时候。

打地机的轰鸣声在山谷里横冲直撞,在半山腰上更加响亮。杨木匠手扶着拖拉机,和儿子轮流翻着又干又硬的黄土地。土地的“尿性”,杨木匠已经掌握的一清二楚。烈日当空,黄土地就是硬疙瘩;雨水淅沥,黄土地就是稀泥巴。太干太稀都不好翻地。二月初头,天不下雨,土地的水分尚存留,正好倒腾。一沟、两沟、三沟……个把小时,土地已经翻好半块。进度很快,可是打地机却出了故障,迟迟不肯往前进。儿子便停下来检修……没有熄火。

“快跑开,跑开……”杨木匠撕心裂肺地吼着,嘶哑的声音落在山谷微微流淌的小河里,激起千层水花,却唯独不能把儿子从鬼门关里拽回来。

刹那间,儿子被卷进打地机的厚刀片里,裹着泥土的肠花里肚裸露着。

杨木匠呆立在原地,他并不是惧怕死亡。

只是感觉,这只是梦!

没错,在最无助的时候,人们最容易觉得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的是梦。

他回过神来,拖着无力的身躯爬过去,儿子已经断气,再也不能呼吸和言语。

他提起飞脚,毫不留情地踢向打地机,备受刺激的他以为这样,就能换回儿子的命。

“我的儿啊!”他想吼出来,他是想吼出来的,可是即使在远隔村子的半山腰上,他最后还是选择压在心底。

杨木匠选择默默承受着一切。

他在害怕,但是他害怕的不是儿子已经归天的事实。因为他到现在还觉着,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单纯的、一个很真实的噩梦。

他怕的,是全村人都知道,更怕孩子的妈知道。

稍稍冷静下来,杨木匠掏出手机,请村里人来帮忙,把儿子拿回家中。杨木匠哽咽着,想哭却还是强忍着。

那天,他打了一个电话,来了十多个人。

儿子出殡前一天,他和前来吊唁的老友们坐在一起喝酒,杨木匠端起酒碗主动敬酒,大口地喝着。老友们都知道,平日里的杨木匠是不喝酒的,所以平常嗜酒如命的他们都忍着馋虫,稍有克制,担心酒后失言,稍有不慎刺激到木匠。

杨木匠眼里含泪,望向屋里儿子的棺材。

那棺口材,是杨木匠亲手做的,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

儿子正式出殡那天,杨木匠的眼珠子红彤彤的,满是血丝。

所有的不舍,都会在真正离别的时候集中爆发,尤其是人们清醒过来明白即将永远失去他们深深热爱的人的时候。

杨木匠也不例外。

他的脸上,山洪肆虐,林地塌方,泥石流裹挟着所有。

3.0


时光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想让它走得快些,它却走的很慢,有时候想让它走得慢些,它却步履匆匆。转眼间,杨木匠已经六十岁。

刚好在十年前,他经历了丧子之痛。

这天,我帮着家里收包谷,路过他家门前,第三次见他。

尽管他已经年至花甲,可是他仍是一头黑发,头顶依旧是一顶军绿色的帽子,只不过更破些,破洞的地方补上几个与如今格格不入的补丁。胡须呢,芽儿正在用劲突破他脸上苍老的松树皮,整体变得稀稀疏疏的。我想,或许胡须的根已经被当年的泥石流冲走,茂密的丛林一去不复返了。

回家后,我向我的叔伯们打听他的近况。

杨木匠现在已经不再做木匠,而是有了一个新的职业——隶属于村委会管理的环卫工人。他并不是自愿放弃做木匠的,他想做,他也想用自己的一技之长生活,不想给国家添麻烦,只不过农村稀罕木制家具的年代已经远去,现在家家户户追求的都是钢筋水泥混泥土、不锈钢和大理石瓷砖。在农村,土木结构的房子已经屈指可数,我家的老屋也在近年重建成一栋颇具现代化风格的新房。连带着的,就是像杨木匠这样的手工业者的改行。

环卫工人是国家的扶贫政策。鳏寡孤独者,不分男女,安排一份扫路的差事。在我们这儿,每个月固定收入600元,后来听说又增至800元。每个月这么些钱,对于他们来说,基本已经够用。

每天,天刚蒙蒙亮,杨木匠就会醒来,然后扫路去。他的右手拿着扫把,肩上扛着铁铲,腰间别着一个化肥口袋。全副武装,俨然一个急行军战士的模样。说他是个战士还真有点道理呢!这是因为杨木匠的那些家伙什和战士的枪支差不多,都是政府免费发放的。再加上他那顶破旧的军绿色帽子,不知道的真把他当作退役老兵。稍有礼貌的,还得敬个礼,有时候,他也被弄得只好承认。

杨木匠他们,如果有县乡的领导下来检查,就会被集体动员起来,像战士扫雷那样清理公路。

去年,乡里下来一位军队转业的干部,杨木匠便被组织起来扫路。那位干部看到正在扫地的杨木匠,蓦然觉得亲切得不得了,硬是要和杨木匠说一些话。杨木匠没当过兵,哪里知道军队的事呢。他只是听着,时不时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嗯,是。”即使这样,那位干部还是说个不停,后来离开的时候,他眼圈都泛红。

一个个干部来了又走,杨木匠仍旧扫着公路。

公路曲直衔接,向看不到的远方蔓延,最后被山峦掐断视线。杨木匠弓着腰走在路上,仔细搜寻着公路上肉眼可见的、不可见的垃圾。其实,他们不光扫垃圾,还拔出路边的野草,清理货车掉下的碎沙石。总之,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一条,保持道路的干净整洁。

寒来暑往,刮风下雪,在地里穿梭的年年月月日日时时,都兼顾着这样一份职业。即使已经出山,只要管理人员打个电话让你去,就得随叫随到。

杨木匠喜欢这份职业,不用受牛马的罪,关键是有钱拿。于是,他工作愈发兢兢业业,生怕稍有差池,自己的美差就会被人顶替。

这份职业,真的很好。

杨木匠甚至有时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在这份事业上干到死。

他想如果能够一直做下去,死的时候,也算是因公殉职。

他也可以到阴曹地府去夸耀:我曾为人民服务过。

“即使有一天我离开人世,回顾我的一生,既没有名扬一隅,也没有腰缠万贯,只是个岌岌无名的普通人,历史不会留下我的名字,即使有,那也是多少人的共有——劳动者。但是何其有幸,我经历过人之为人的所有感情。身为普通的老百姓,这样的人生,也还算不错。”

这话,不像是从杨木匠口里说出来的。

其实,

未曾掀起波涛的人生,

我们都在经历着。

我们的日子很普通,无非就是希望在忙碌的日子里挣到钱,维持自己和家庭的基本运转。我们的愿望也很单纯,只不过是想通过体面的劳动而幸福地生活着。谁会不想安享晚年呢?谁又想八十岁高龄还在庄稼地里顶着烈日劳动呢?

平凡、平安,终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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