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的秘事

收到《如云的秘事》,第一感觉这简洁的包装有些眼熟,打开看到熟悉的藏书票,想起,得益于豆瓣的荐书活动,这是我所阅读到年轮典存书系的第三本小说了。

对比现在年轻的所谓创意写作,老一辈的小说匠很在意打磨自己的语言,不会为了刻意追求故事的新奇和话题性而生编硬造,以流水账似的记录方式将影视行业那一套安装在小说写作上。所以,阅读这类小说,首先是从语感上得到满足,终于不是那些小学生学拼音一样蹩脚的汉字组合了(此处我不说,是谁谁心里该有数)。

蒋作家这部集子收录了四个中短篇,有意思的是打头阵的开篇就是文集同名中篇,所以这次我就不跳着阅读了。

《如云的秘事》,如云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这是我阅读之前就猜想到的,故事是倒着写,像一个垂暮老人的回忆,夹杂着三四代人的过往,秘事,是作者开篇直愣愣丢过来的一个巨大蚕茧,需要读者一点点剥离,找到最初的真相,从最小的小酒窝,到他的母亲——我——陈落葵,先是我追溯了自己的过往,那里有个于艳艳,当结局并不圆满,后来是母亲如云的死亡,引出了孤儿周明德跟母亲生命里的“于艳艳”巧明,通过巧明的追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以及被命运波及的周明德的身世,陈落葵是父亲生命的延续,也是母亲的重生,在今天,生育率大降的今天,生命延续的命题尤其值得思索,在今天的人们看来,也许孩子并不应该作为父母生命的延续,今天看中的是个体完整的独立性,所以很多曾经看上去庄严肃穆且感人的命题变得荒诞不可理喻。

《行走的年代》是个中篇,如其名,这更像是一个时代的传记,而非专注的写某个人某件事,所以这里有许多的人物,以及围绕这些人物散发出磅礴纷杂却又交织相关的故事线。

相对而言,我更喜欢《心爱的树》,查了一下,是鲁奖作品,果然。

以往看到的民国、革命以及建国初期背景的小说,年代悲剧的局限,总是将婚姻爱情的悲剧归因到外界环境尤其时局的变动,而心爱的树里,悲剧源于人物本身,年轻的梅巧为了追求梦想委身于刻板规矩却名利皆丰的大先生,很难不叫人联想到前几年红极网络的“宁愿坐在宝马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以今天狭隘的眼光看过去,依旧不好评判梅巧的做法,她的性格里既带出封建社会传统女性的一面,又兼具现代女性先锋进步的一面,这种性格上与时代的格格不入,致使后文中她对第一段婚姻的背叛显得并不是那么意外,她的猝然离去,是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却又置身婚姻与儿女不顾,这自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可又很难说她是完全错的,即便这个悲剧中的直接受害者,梅巧与大先生的女儿凝凌香,也选择了谅解与释怀,大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在故事里充当了一个缓和矛盾的背景板,却格外让人唏嘘同情,然而她未必不是幸福且满足的。当岁月前行,暮年的大先生终于和老太婆梅巧再次相见,这幕悲剧的结尾,一贯作为小说中悲剧里的强势一方(男性为主),大先生反而更能博取读者的同情。在我看来这篇小说似乎更配得上“如云的秘事”这样一个题目。

《英雄血》并没有英雄,在一场战争里,只有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两者都可怜,与姐姐相依为命的宝生,幻想着未来美好生活的宝生,在得知姐姐被日本兵糟蹋自杀之后,毅然投军,改名鲍仇;日本人吉田耕夫是一个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也是与姐姐相依为命,他背叛了自己的祖国,坚守自己心中的信念,这股信念让他在后方救治了无数伤残,其中就包括重伤垂危的鲍仇,于是,异国两对姐弟的命运开始纠缠在了一起,当鲍仇得知吉田日本人的身份,他毅然决然扣动扳机结束了救命恩人的性命,两对姐弟,一个失去了姐姐,一个失去了弟弟,想到电视剧《我的兄弟叫顺溜》,国家的战争结束了,而我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四个故事组成的这本书,是读完之后还会主动去回味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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