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夭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里,也不知道她去去哪里,大街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商铺和酒楼都紧闭着门窗,街道寂静的让人感到害怕,小夭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环绕着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斗篷,好让斗篷把自己包裹的更严实一些。
小夭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离开这个阴冷可怕的地方。终于,她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点微弱的光亮,她索性跑了起来,朝着那一丝微弱的光亮跑去,可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一丝光亮似乎还是那样似是很近,又似是很远。
这时,天空突然飘起雪花,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在小夭的脸上,而后又很快融化掉了,她感觉到一个熟悉的心跳正在慢慢靠近她,小夭屏住呼吸,脚步慢慢放缓,紧张的心跳也随着脚步放缓的节奏变得不那么慌张,她感到那颗心跳的温度,温暖的将她整个身体都要包裹起来一样。
前面那一丝微弱的光在慢慢向他靠近,越来越近,终于,她看清楚了,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缓缓朝她走过来,是防风邶!小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将眼睛挣的更大,想要确认来人究竟是谁。
“你?你是谁?”小夭小心翼翼的问,似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又似是害怕知道答案。
“不认识我啦?”防风邶嘴角微微上扬,把头微微凑近小夭的脸庞,略带戏谑的盯着小夭。
“防风邶?”小夭小声到
“姑奶奶,我们这才几日不见,你竟认不出你的师傅了?真是枉我辛苦教你十几年的箭术了!”防风邶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绕着小夭走了一圈,似是在认真审视一个忘恩负义的徒弟。
“你不是……死了吗?”小夭慢慢说到。
“死了?你就这么盼着我死?”防风邶停止脚步微笑着看着小夭,像是在逗一个失了记忆的小孩,“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死的?”
“我……我和赤水丰隆大婚那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带走……”小夭一字一句说到。
“哈哈哈……”防风邶突然大笑起来,一如小夭印象中那样的放荡不羁,片刻后,他又轻轻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嗯,这听起来倒是像是我会做的事情。”
看着小夭越发疑惑的神情,防风邶这才停住了笑声道:“好啦好啦,不闹了,你呀就算再不待见我这个师傅,也不能梦里都盼着我早点死吧”,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小夭的微微皱着的额头。
小夭一时间竟失了神,眼前的人不正是防风邶吗,自己究竟在疑惑什么?她又想起了从前防风邶带她去赌场,他们在赌场打赌谁能够唤起那个妖族奴隶的希望,她原本觉得自己一定会比放荡不羁的防风邶更能够唤起这个奴隶的希望,可谁知道她堵输了,防风邶只是在那个奴隶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便看到那个奴隶眼中散出惊叹又有力量的光,出于好奇,出了赌场小夭问防风邶究竟跟那个奴隶说了什么时,防风邶却只是在她耳边说只要她抱他一下他就告诉她,小夭赌气说不想听了,见小夭说不想听了,防风邶又缠着小夭非要告诉她……
防风邶拉起小夭的手臂说到:“走啦,别做梦了,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小夭什么也不说,任由防风邶拉着他往前走,她看着这个拉着他的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害怕被前面的人发现,她赶紧擦掉了眼泪,怎么不是呢?这个人就是防风邶啊,眼前的这个人跟那日跟她打赌打赢后缠着她非要她抱一下他才告诉她他是如何唤起那个妖族奴隶的期望的他分明就是一个人,小夭使劲的摇晃这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做梦了?他明明好好的在这里,怎么会死呢”,小夭确信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她开始确信眼前一切才是真实的。
(二)
防风邶带着小夭来到一处小酒馆,这是一个陌生的酒馆,是从前防风邶从未带小夭去的,“我们这是在哪里?刚刚还是漆黑一片的街道,怎么突然就?”小夭疑惑道。
“管他什么地方,有酒喝不就可以了吗?”防风邶边说边到了一杯酒给小夭递过去。小夭接过酒,只是端在手里却没有喝一口,她仔细的端详这眼前的人,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轻挑眉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着一饮而尽。
小夭想起第一次在娼妓管见到防风邶,除了头发的颜色,他与相柳有着相同的容貌,同样的英俊不凡,恍惚间她曾以为那就是相柳,但眼前的人眉眼温柔、姿态不羁,全然不同于相柳的清冷孤傲。那时候她刚刚恢复王姬身份不久,自离开清水镇之后她只见过相柳一次,那次相柳埋怨她欺骗了他,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那次她还对相柳说她害怕相柳进入她的梦里,至今她仍然记得相柳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相柳生气了,不顾她的死活就决绝地离开了。当她在海底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的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恨相柳,恨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恨他既柔软又决绝,当他放松警惕毫无防备的时候会不经意间露出笑容,那是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那就像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推着自己不断地靠近他,然而大多数时候他又是那么冷若冰雪,让人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怎么不喝?”防风邶道,小夭这才回过神来,防风邶看到小夭一双眼睛噙满泪水,好像轻轻一眨眼就要掉下来。防风邶迎着小夭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又很快底下眼眸,抿了一口酒。小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失态,她转头轻轻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防风郎君今天可是带够了银两?”沉默良久之后小夭道,小夭说完又忍不住笑起来:“还记得吗?那年你可是差点……”
“快打住!”防风邶道:“今日你放心!”
“那咱们今天就不醉不归”小夭举起酒杯道。
“既然王姬说不醉不归,那我自然是要奉陪到底”防风邶举起酒杯与小夭碰杯。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喝了两坛酒,小夭话越发多了起来:“相柳,你还记得我们在清水镇相识的时候吗?”
“太久了,记不清了……”相柳看着小夭,她脸颊微微泛红,一双眼睛闪了微光,满眼期待,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你骗人,你就是不想承认!”小夭厉声道:“鞭笞20!”小夭模仿相柳的语气说道,说完又放肆地笑起来。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不知死活,非要提什么条件!”相柳似是有些难为情但又不失一贯以来的威严道。
“也不知是谁说的死也不离开清水镇!”相柳停顿片刻又勾起唇角说,很显然刚刚的难为情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似是怨恨,又似是苦涩。
小夭是了解相柳的,他虽总是一副随时要吃掉小夭的样子,但小夭又确信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于是再次模仿相柳的声音道:“鞭笞20!”,小夭说完忍不住低头笑起来,想到他们初次相识是那么的不愉快,但他终究没有要他性命,而是要求她为他所用,只因为她说的那句“无处可去、无力自保、无人相依”
小夭的一再挑衅让相柳束手无策,他犹豫片刻,微微起身一把握住小夭的头,朝着她的脖颈咬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小夭原本柔软的身体瞬间变的僵硬,小夭意识到自己的话惹恼了相柳,于是赶紧求饶道:“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相柳并没有松开,小夭感到刺痛不再那么明显,相柳微微发热的喘息像是一根手指轻轻触摸着小夭的脖颈,那温热的气息从小夭的脖颈一直向她的全身蔓延开来。
(三)
想到刚刚小夭调皮地模仿初次见面时的他时,相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紧接着又微微皱了皱眉,就像是感受到了玟小六被自己鞭笞时的疼痛,更是怜惜地伸手抚了抚小夭的脸,柔声道:“小夭,你后悔认识我吗?”
“不后悔!”小夭道,小夭感觉到了相柳抚摸自己的脸,也听到了相柳说的话,但她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睛。
“小夭”相柳继续说到:“我当然记得,初次相识,那样的我你一定很讨厌吧?一定没有玟小六的叶十七更讨人喜欢……”相柳像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
“小夭,认识你的这些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虽然只是短暂的相伴。”相柳继续道:“就算是死了,我也并不感到遗憾,不要为我感到难过。只是…”
过了很久小夭没有再听到相柳说话的声音,小夭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再次变得一片漆黑,刚刚的小酒馆已经消失不见,相柳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和白发。
“相柳,相柳,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小夭摇晃着相柳的身体尝试,颤抖的声音仿佛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说了什么。
“相柳,相柳,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很痛?”小夭一边哭一边说,她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慌忙用手指划开自己的手臂,把伤口放在相柳的唇边:“你快吃一点,吃一点就好了,以前……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小夭掉落的眼泪变成了颗颗珍珠从地面升起,在漆黑的夜晚,像飞舞的雪花,又像点点荧光,相柳的身体也随之一点点消失。
“不要走相柳,不要……”
“小夭!”涂山璟握着小夭的手,心疼道:“小夭,100年了,你什么时候才醒来,你不要你的叶十七了吗?你……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成婚,偏偏……偏偏要在我们成婚的前一天长睡不醒吗?”
“西炎王来了一阵子了”涂山家的婢女走近说。涂山璟擦擦眼泪准备起身迎接。
“不必了”玱玹摆摆手,走到小夭的床边坐下,拉起小夭的手仔细端详的一会儿道:“还是老样子吗?”
“还是老样子,像睡了一样,梦里……常常在梦里喊他的名字”涂山璟看着小夭的脸说。
“你去找那个黎绒族老人问了吗?”玱玹伸手轻轻扶去小夭脸上的泪水问涂山璟。
“去过了”涂山璟并不想多说,只是玱玹问什么便答什么。
“怎么说?”见涂山璟迟迟不再说话,玱玹又问道。
沉默片刻后,涂山璟终于开口:“蛊虽已解,但情根深重,情人蛊,同命连心。”
“这么说……”玱玹不想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小夭很久,然后又说:“小夭,他已经死了,你就也打算放弃一切了吗?”
“我们都还在等你回来,师傅、我、还有你的叶十七,为了能唤醒你,师傅还特意把你从涂山家接回来,亲自用灵力为你护体,你的叶十七日日守着你……”玱玹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不是说过要一辈子做我的妹妹吗?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玱玹感觉有人走了过来,站起身道:“师傅”
少昊没有看玱玹,也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小夭床前坐下,看了看小夭,又拉起小夭的手为他探脉,良久后微微皱眉道:“这几日小夭的气息不稳定,起起伏伏……”
“那小夭她是不是……”涂山璟向前一步,急切地说。
“说不清楚,百年来这样的气息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是凶是吉还不能判断”少昊看了看涂山璟,起身道,“我再去查查医典,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唤醒她的方法”
少昊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玱玹犹豫片刻后跟了上去,走出小夭寝殿后,玱玹开口道:“师傅……”
少昊似是并没有停下,只是放缓了脚步,像是在等玱玹继续说下去。
“阿念她?”玱玹想说什么,又好像不知该怎样说。
“玱玹”少昊停下脚步转身面向玱玹道:“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四)
“小夭……小夭……”
小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感觉自己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小夭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小岛,四周都是茫茫大海。这是一座奇怪的小岛,目之所及,皆是荒芜,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就只能听到海浪拍打海岸的的声音。小夭想起苗圃曾经说过,相柳就死在一座小岛上,他的身体化作一滩黑血,从此小岛寸草不生。想到这里小夭便觉得心口剧烈疼痛起来,相柳的死是永远刺在她胸口的剑,是永远的痛。她甚至没有好好跟他告别,最后一次见面她用了他教她的箭术在他的心口射了一箭,还说了再也不想见到他。小夭苦笑起来,那是她说过最违心的话,即便他几乎放干了自己的血,即便他把他和她之间的一切都归为一场交易,她也绝不会不想再见到他,因为她知道他不是恶人。从前每当她心痛的时候,她一想到还有一个人会感受到她心痛,她就会觉得好一些,可如今,情人蛊已解,他再也感觉不到她的痛苦。小夭瘫坐在地上,看着曾经他们一起畅游的茫茫大海,任由海水打湿她的衣裙。
这时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小夭站起来伸手接了几片雪,接着仿佛整个小岛的雪都朝着小夭的方向聚集过来,一个似真似幻的身影出现在小夭的面前。
“相柳!”小夭不敢相信,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却什么也抓不到。
“小夭”相坐在海滩面朝大海说。
“相柳,你还活着?”小夭急切地问。
“小夭,此刻好想和你说说话,但……这些话你应该永远不会听到吧,就算……就算听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长还了义父的恩情,长眠于此了吧”相柳继续道:“小夭,你恨我吗?刚刚你说此生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恨你,我恨你,我说过害怕,可你还是进入到了我的梦里。”小夭哭喊道。
“当你朝我的心口射出那一箭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可是,你那么善良,恨一个人也是痛苦的吧。”相柳无奈地笑道。
“还记得吗,你说过很想去海上的那些小岛看看,你看这座小岛怎么样?这个小岛我来过很多次了,这里虽说四季更迭并无不同,但这里总能看到最美最亮的月亮,如果能长眠于此应该也不错。只可惜……这么美的风景也只能我独自欣赏了。”相柳微笑道。
“可当时你不是说让我找别人陪我去吗?”小夭想起她确实曾说过想去看看那些小岛,可那时候相柳却说让她找别人陪她去。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不曾认识你的时候我把生死看的很轻,无论是神族、人族还是妖族,无论生于何处,无论我们经历过什么,最终的归宿无非都是一死,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义父对我有恩,我理应报答他的恩情,还有那些跟我一起战斗的袍泽,他们跟我一起流过太多的血,我不能置他们于不顾。可是,如今我为何也贪生怕死起来”相柳沉默片刻后继续道,“好在,玟小六的叶十七很快就会回去了,你一定会嫁给他吧?婚期拖了几十年,也该成婚了。”相柳苦笑,“你不是害怕寂寞吗?以后他应该会给你长长久久的陪伴。你……那么喜欢他,有他的陪伴,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怎么会知道璟一定会回来,那个时候璟不是应该已经被哥哥害死了吗?”小夭不解道。
“对了,你的箭术练习的还不错,没有辜负我十几年的苦心教导。”相柳笑着低头摸了摸胸口的箭伤,“以后估计不会再被人打成筛子了。”
“你还疼吗?”小夭想伸手摸一摸相柳受伤的胸口,可她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可那个蛊……你放心,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蛊解了。”相柳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当年一个傻子对清水镇的小医师动了情,自愿种下情蛊,本以为……,太可笑了,那个傻子本不该动情,玟小六也不只是玟小六,哪怕是同命连心的情人蛊又怎么能改变命运的安排。走吧,将士们还在等我”
“蛊难道不是王母解的吗?相柳先别走,你再跟我说说好吗?我是说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射向你心口的一箭,我心里也很痛啊”小夭想要跑过去抱住相柳让他不要走,但只是扑了个空。
“相柳,不要走!”小夭痛苦地叫到。
(五)
“左耳,快去请高辛王,小夭看起来很痛苦。”涂山璟握着小夭的手焦急道。
“是”话音未落,左耳早已消失不见,小夭沉睡的百年来,左耳的灵力和修为更上一层楼,几乎很少有人能打得赢他了。
“公子,王姬她怎么了?她是不是要醒了?”一旁的苗圃急切地问。
不一会儿,少昊已经到了,他坐下来为小夭探了探脉,接着又催动灵力输入小夭体内。
“怎么样?”涂山璟小心翼翼问到。
少昊刚准备起身,小夭突然痛苦地大叫一声,猛地坐起,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小夭,小夭你醒了”涂山璟激动地上前一步但没有立刻去拉起小夭的手,就又像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有些些许生分。
“王姬醒了,王姬醒了,王姬终于醒啦,太好啦”苗圃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跳了几下,又转了几个圈圈,然后又跪下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王姬你终于醒了”
“小夭”少昊又坐下来,扶着小夭躺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小夭抬起眼眸看了看大家,高辛王关切地看着她,涂山璟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不少,苗圃跪在地上擦着不断流出来的眼泪,左耳站在角落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怎么了?”小夭刚刚苏醒,气息微弱,慢慢说道。
“王姬,不记得了吗?跟璟公子成婚前一天,你听说相……哦,你突然昏睡过去,到现在已经过去百年了。”苗圃抬眼看了看涂山璟,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说错话。
“怪不得”小夭转头不敢看大家,她似乎并不惊讶于她已经昏睡百年这件事,“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少昊抚了抚小夭的脸,“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些时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爹爹亲自为你下厨做顿好吃的。”
“爹爹真好,想吃的好多,爹爹亲自下厨,那我要好好想想”小夭故作轻松道,然后又微微苦笑道,“不过,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力气吃”
“王姬,你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来,左耳估计都要走了”苗圃嚷道。
“你胡说,王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谁说我要走了”左耳白了苗圃一眼,不好意思道,“只是,这百年来着实太无聊了,不是读书就是写字,我都怀疑我还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护卫了”
涂山璟却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从小夭醒来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小夭,一双眼睛饱含深情,百年来他幻想过无数次小夭苏醒的画面,有千言万语想要同小夭说,而此刻小夭醒了,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静静看着她。
“小夭,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少昊起身准备离开,同时示意苗圃和左耳退下。
“璟”小夭看着涂山璟,想要起身坐起来。
“小夭”涂山璟走到小夭跟前坐下,然后轻轻扶起小夭。
可怜的恋人,他们虽日日相守,却又像是分别了很久很久,四目相对时,涂山璟终于伸手将小夭揽入怀中,他等待这一刻等了百年,两人再也忍不住,泪水划过脸颊,打湿了彼此的肩膀。
“璟,我为什么会在爹爹这里?”小夭靠着涂山璟疑惑着问道。
“你昏睡的时候,高辛王执意要把你接回来,刚开始你的情况非常不好,高辛王灵力比我高强,为了守护你的神识,他几乎日日亲自为你输入灵力”涂山璟道。
“可是我为什么会昏睡这么久?我只记得听说了……”小夭看看涂山璟,继续说道,“我记得他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这百年来,他无数次进入我的梦里,扰得无法安宁,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还是醒不来”
“璟,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是不是?”小夭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提相柳。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能……可能你就是悲伤过度,没事”涂山璟摸了摸小夭的头安慰道,“我知道你很在意他,他死了我知道你很难受,难受你就告诉我”
“璟,我只是恨他,就算一心赴死,至少应该和我好好告别,可最后一次见面,我朝他心口射了一箭,那一箭我始终不能释怀,那也是射在我心口的一箭”小夭说着又哭了起来,仿佛相柳的死是刚刚发生的一样。
涂山璟默默听着小夭喃喃自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小夭再也不是百年前的小夭,还记得他们订婚之后的那几十年他们朝夕相处,那时候的小夭是快乐的,他曾期盼过那样的日子可以天长地久,而现在,他只看到小夭眼里的痛苦和无尽的悲伤。
看到涂山璟沉默不语,小夭擦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你看我,算了,他死都死了,我该过好自己的生活才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