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原谅我,我不下船了。”
“上了岸,何去何从?”
生于船,长于船,一生都在船上,很多人眼里的钢琴天才,打败了爵士的创造者。光环如他,不为人知如他,1900,一个不应该被记录的名字。音乐是他对世界的呐喊,如同海的咆哮一样,迅速而宏大。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褪去一身荣耀,坐在即将被销毁的破船舱里,用那双通过音乐与世界对话的双手,在模拟着弹钢琴姿势的男子。一生与钢琴为舞,那么不平凡的一个人,最后选择了这样平凡的方式结束人生。
“我没法舍弃这艘船,幸好,我还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在炸药的硝烟里与船共存。
其实结局是可以被预见的,不是吗?
曾经,他穿着风衣,带着帽子,与前半生说再见,带着自信,扬着笑容,从容地一步一步走下船舷,我以为他会继续走下去,去追求他的爱情,去陆地上看看大海,听听海的声音。只是我错了,这么一个孤独的天才,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去结婚生子,去买房置地,去显摆自己的演技而获得功成名就,不,结局肯定不会是这样!
他走在大海与陆地交接的地方停住了,极目望去,纽约城市上空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一望无际,车水马龙的街道,人声鼎沸。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只看到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向远方高高一抛,最后落入大海随风漂流。而他自己,转身,回头,毫不犹豫的回到了船上,一如当初决定下船的决绝。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待了一个月才出来。而后,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我们看不见的悲伤?透过船舱里那一面小小的窗户,总能看到他面对着大海沉思的表情,略带忧郁的眼神。他不常笑,仅仅只有在钢琴演奏,他才会露出孩子般纯净的笑容,独自徜徉在自己的快乐里。
“阻止了我的脚步的,并不是我所看见的东西,而是我所无法看见的那些东西。在那个无限蔓延的城市里,什么东西都有,可唯独没有尽头。”
对于自己无法预知与掌控的未来,天才也会恐惧。因为内心纯洁,才无法面对如此虚妄的城市。即使船上也有欲望,但不会虚妄到超出船头和船尾。琴键只有88个,却能演奏出无限的音乐。而面对世界这么大的琴键时,天才也无能为力,那是上帝才拥有弹奏的能力。
海上钢琴师,他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是天才,他很少有朋友,他孤独,他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在被生活磨砺,遭受痛苦时,选择逃避,选择自愈,不过还好,有钢琴陪着他,有船给他一个家。
与船共存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不与船在一起,他又能去哪儿呢?是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他心爱的琴未能陪他一起,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用心在弹琴,用血肉来铸琴,手在,心在,琴便在。
“天堂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他从未出生,从未死亡,从未存在。”他只是他,一个孤独的心灵自愈者,一个平凡的海上钢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