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月光下,笔直的道路,等不到走来的人。
——题记
每当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泛黄的书本上泪水便牵引着我的思绪回到17年的夏天。
7月的盛夏,随着知了的声声叫响,拉开了序幕。我们在燥热的阳光下等待迟来的公交,急着回家的同学们,或跑到马路边或对着空气咒骂,好像这样公交便来了似的。我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想今晚月亮一定很圆,我要和爷爷去镇外看火,然后听爷爷讲上次没有讲完的故事还要告诉爷爷我……滴——公交终于来了,售票员吆喝着人们上车,狭小的车间里,你拥我挤的挤满了人,司机转动方向盘,向着目的地进发。
窗外的景物一一向后逃离,指示牌换了又换后,显示西溪里。我跳下车,寻觅着爷爷的身影,却找不到,平时早早便在站台等我回家的爷爷。失望之余,又抱着期待去了巷子里的茶馆。平日里吵的讲话都要提高分配的茶馆,今日却分外安静,打牌的爷爷奶奶不见了,只有几个邻里坐在门口喝茶。最先发现我的是李大爷——茶馆老板。他看到我先是愣了愣,又自言自语不知说了些什么,好半天才说。
“ 茵茵快回家,你爷爷不在,也许他在家里等你”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曾无数次想起这个周五迟来的公交和安静的茶馆。更是清楚的记得那天茶馆老板说的每一个字。
夏天的风悄悄吹打着门前的绿叶。二犬在核桃树下栓着,推开大门看到空落落的藤椅和被丢在一旁的折扇,还有堂屋门上锁着的大锁。似乎都在诉说着什么。傍晚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你中午突然晕倒在茶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当头一棒敲碎了我所有的遐想。我追忆着爷爷的点点滴滴,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比我起的还早,跑得比我还快的爷爷竟晕倒在茶馆。那晚弟弟和我站在天台望着黑夜下寂静的小镇,耳边传来知了的声声叫响,吵得人心惶惶。巷子里微黄的灯光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像冬日的残阳,像人海中遗失的影子脆弱渺小。
我望着月光下,笔直的道路,等不到,走来的人。
当太阳还没来得及光顾小镇,弟弟还在睡梦中时,父亲回来了,背着爷爷回来了,藏青色的中山服衬得爷爷脸色更加苍白。我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父亲呆木的双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父亲把爷爷背到床上后,便拿着纸烟一把一把的抽,我无声的在爷爷身旁抽泣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爷爷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看着熟悉的面孔,仿佛一切都是梦,一切都变的那么陌生恐怖。明明前一周的今天你还烦着让我早点起来陪你去集市,你还答应我放假后带我回老家,那天晚上你还好好的在月光下给我讲古老的彝族神话故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已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不知在争吵什么,吵闹声吵醒了睡梦中的弟弟,却吵不醒同样在睡梦中的爷爷,我听不见也看不见,只隐约觉得头昏脑胀,弟弟的哭声响彻云霄,把我的意识勾了回来,泪水不停的拍打脸颊,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知过了许久大伯制止了我们“哭什么哭,不能这么哭,你们爷爷还好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不准哭了”许是累了或是信了大伯,我和弟弟到真的不哭了,母亲抱着弟弟又叫上我回了房间,跟我说了许多意味深长的话。
傍晚爷爷醒了,但除了睁眼其余的动作都和他没有了关系,我开心的想象着不久后爷爷恢复健康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其实是回光返照,那夜我喂着爷爷喝了很多荞麦。在月光洒向窗台时,爷爷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的月光。在我的提议下,父亲和大伯把爷爷抱到院子里的藤椅上,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笑意,我们像过去一样在月光下静静的坐着,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你靠着我,我握着你的手。
那时我真希望就这么坐着便是一辈子,突然你身子前倾,双手用力反握住我的手,险些把我推倒,尽全力张嘴在我耳边要说点什么却倒下了。你的双手在我温热的手中变得冰冷僵硬,父亲把你从我手中夺走,我呆呆的被推倒在一旁,不知所措。顿时哭声一片,我看到坚强的父亲和大伯失声痛哭。天下起了雨,细雨,众人撤回了家中,母亲和婶婶们给爷爷套上,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礼服”送葬那一天一根白线拴在脚上,阻断了你我,一把火成了你我最远的距离。
至此,我知道,我再也等不到月光下走来的人,也再也没有了从前在站台等我回家的人。我恍惚间听到那晚你说:
“今晚的月亮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