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隐忍女儿被打
女儿上一年级的时候,语数考满分是常有的事,偶尔丢分一般只在三五分左右;在课堂纪律方面,女儿属于上课时即使尿裤子也不敢举手说上厕所的学生。然而,女儿仍会遭遇数学老师的突然袭击:脖颈下方的后背被猛拍一巴掌,疼着呢,还不知道为了什么。
女儿毕竟还小,难免有上课动的情形,何况她的同桌很顽皮,惹她说话的情况或许有,可能被老师误会了,我就没重视。后来,我们一起看关于阿衰的漫画,女儿竟然很羡慕大脸妹,说为什么自己学习好却不能像大脸妹那样被优待,和学习差的学生一样挨打呢?
我很吃惊,细问之下,才知道在女儿班里,只要学生做错题,考试有丢分,就会被数学老师打。这老师除了用巴掌打学生后背,还会用铁尺子打手心,或者让学生考试丢几分就自己打自己几个嘴巴。这完全超出了我的经验范围,从前的老师只打学习成绩差的顽劣学生。这位老师属于什么情况呢?看不懂。
既然全班学生都处于挨打的境遇中,别的家长都不吱声,我就不敢贸然抗争。我还自作聪明地想:老师严厉是好事,正好借此促进女儿做题细心,考试不丢分。何况,我也和别的家长一样,顾忌抗议体罚会得罪老师,怕老师在课堂上给孩子小鞋穿。
在这种心理下,我忍了整整一年,只要女儿对我说被老师打过了,我都以“你认真学习,每次都考满分,老师就不打你了”来劝慰,却不知我的思路在鼓励数学老师的体罚行为,令女儿对于数学和老师产生了双重的恐惧。尽管女儿的平日测试成绩要么是满分,要么是接近满分,在一年级期末考试时,由于高度紧张,女儿百分制的试卷考了八十六分,这在如今的小学成绩中可不咋地。好在学校不公布成绩,班主任也能客观全面地看待女儿的学习能力,没有影响对她的综合评价。
为了不打击女儿的信心,我们对女儿隐瞒了她的数学成绩,假期里专门找我老公学校的数学老师带她复习了一年级数学。这样做的目的是,让女儿感受一下不同的数学教学风格,体会到被数学老师欣赏和鼓励的滋味,挽回了她对数学的兴趣。之前,年幼的女儿已经开始沮丧地认为自己数学差,即使有时能考满分也是愚笨之人。
我终于忍无可忍
转眼女儿上了二年级,数学继续保持优势水平,可能因为孩子们大点了,老师打成绩好的学生的次数少了,也轻了,我还为此窃喜,女儿总算熬出头了。后来,我发现女儿变得格外畏惧老师,对老师的一切言行,无论正误都会无条件屈从,才意识到我纵容老师打人的严重性,不只是丧失数学兴趣的问题那么简单,而且还意味着培养了女儿面对权威人士的怯懦和奴性。小学成绩与人一生的发展关系不大,精神上的损害却会影响重大。
我终于忍无可忍。因为数学老师显得格外高冷,平时不搭理不熟悉的家长,我就向班主任反映了情况。班主任与数学老师沟通后,数学老师在QQ上跟我私聊说总共轻轻拍过我女儿一下,但也表示歉意。我知道,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家孩子不挨打,就可以顺势给数学老师台阶下,接受道歉。就常情而言,具有体罚学生习惯的老师一旦发现学生告知了家长且引起了家长的重视,就不会再打这个学生。
对于数学老师的轻描淡写,我很生气。此时的我想到家长隐忍老师打学生的后果是让更多的孩子精神上受毒害,产生了狗拿耗子的心理,希望这位老师把打学生的手收起来,就在家长群中提出让每个家长问问自己的孩子是否被数学老师打过,我不要求作证,只要真相;同时,我公开质问数学老师上学时从不错一道题,每次都考满分么?引发了其他学生家长的共鸣但没人敢作声,成绩差的学生家长则选择跟我私聊说:“你说出了许多家长不敢说的话”。
班主任表示接受监督,可以在群里公开讨论此事。除了多数家长选择了继续沉默,自然有家长在群里表示理解老师为学生好才打,甚至有个别家长还支持老师打学生,一位班干部的家长说:“孩子犯错,老师打几下也是应该的”。那意思是老师打学生天经地义。无论如何,家长们的表态证明数学老师打学生的事实存在,没人否认自家孩子没被打过。班主任一再强调数学老师很敬业,工作认真负责。我则反驳说,敬业是一回事,打学生是另一回事,何况工作上认真负责是人的本分,而打学生是教育法规明令禁止的。怕我有过激言论,班主任曾经把我禁言两天。
私底下,班主任一再要求我去学校一趟,让我女儿与数学老师当面对质,把问题说清。我断然拒绝。试想,一个八岁的孩子,到了象征着老师权威的办公室里,被日常管理她的老师们怒视着,要证明她在说谎,或者我一冲动,与数学老师争执对立起来,那会给孩子内心留下怎样的阴影?作为母亲,我有权利和义务保护我未成年的女儿免受精神伤害,法律上也有相关规定。我声明:如果数学老师对打人的事不承认,就去告我诽谤罪,与我法庭上见,让我带孩子去学校对质是不可能的。
班主任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私聊时很忧虑地问我到底要怎么样。我说很简单,就是让数学老师不再打学生!您作为班主任也有权利对数学老师进行监督,打出问题来对班主任影响也不好。目前,我只是在本班家长群中声讨了数学老师打人,没扩大事态,一没找校领导反映,二没找教育部门投诉,三没找媒体曝光,四没在我的自媒体上提及哪个学校和班级以及打人的老师姓氏名谁,已经在得理饶人,没影响数学老师的声誉。我并非要跟数学老师过不去,只要对方改变教育方式,事情就到此为止。
班主任提出我亲自跟数学老师沟通,我也拒绝了,以前我试图沟通对方从不理会,现在我也没必要理会对方了,人与人是平等的,老师不比家长高一级。何况,让数学老师停下打人的手,也为她好!想想看,一直打下去,会有多少学生大了会恨她骂她,保不准万一有人心理变态,长大来报复,这样的案例在社会上已经发生过。班主任问那做老师的到底该怎么办呢?我说我也做过老师,至今还是老师的家属,很体谅做老师的苦衷。一个老师的主要职责,就是尽心教学,除此,学生哪里有问题,该教育就教育,实在管不了,就告知其家长来管教。无论怎样,都不打骂学生。班主任同意转达,事情到此为止。
孤军声讨老师之后的结局
大家见我一个人公开声讨老师却没有让孩子转班转学的打算,都为我女儿日后的处境捏了一把汗。首先,我要把女儿的心态梳理好,让她正常地去面对学校和老师。我先向女儿道歉,自己不该忽视她被老师打的事实,没有尽到一个监护人的责任。然后,我对她说人都有可能犯错误,像数学老师打人是在犯错,但没人批评指正,她就不知道自己错了。我们是在帮助老师改正错误,老师也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老师从此改了,你们全班和她教的另一个班级的同学都不挨打了,大家都受益,我们维护了自己的权益,还帮了大家。女儿接口说:还帮了以后数学老师将要教的学生不再挨打。我说是的,我们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你照常高高兴兴去学校,搞好自己的学习是分内之事,与这件事没关系。
班主任也担心我女儿从此不尊重老师,不服从管理,我保证说会做好自己孩子的思想工作。一方面,我们教女儿懂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的道理,继续尊重数学老师;一方面,为了防止数学老师对女儿实施冷暴力,针对儿童的思维特点,我和女儿制定了面对老师的负面态度,可以展开幻想,把老师当成怪兽或者阿衰的老师,在心中以搞笑的方式来化解,一笑而过。假如老师训斥或瞪眼,就不把老师当成老师了,当成怪兽,自己隐身,就听不见看不见老师,不受对方的负面影响;万一老师有“你干脆一头碰死吧”之类的冷暴力语言,虽然不一定针对我女儿,我女儿就会想:好吧,我找块豆腐碰死,和阿衰似的。然后,偷偷在心里像看漫画一样笑个不停。这种思维转化,假想,小孩子很擅长。好在,这位数学老师只是信奉传统的棍棒教育,人品没问题,果然知过而改,从此不再动手打人。
女儿照旧在课堂上积极举手回答问题,二年级期末考试,在没压力的情况下,数学考了满分。数学老师最终认可了女儿的数学实力,师生至今相安无事,数学老师在新学期还任命女儿为帮老师收发和批改作业的数学小组长之一。最近,周末时我和女儿走在街上,迎面遇到了这位数学老师,我们“相逢一笑泯恩仇”,相互友好地打了招呼,并没有因为这位老师曾有的工作作风问题结下梁子。
通过这件事,女儿懂得了,要勇敢地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也会无形中用正义的手段阻止了别人的错误倾向,帮助了别人;另外,做人要有实力,自己的学习成绩并非是老师所能决定的,关键在于自己的态度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