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学以后,由于路途遥远,我已经有四年时间没有回家过清明了,今年亦是如此。每逢佳节倍思亲,游子漂泊在外,欲诉相思无所寄,便把岁月写在纸上,让思念比时光漫长!
清明节对于我们盘家人来说,尤其特别。它不像村里如苏、邓、卢这些姓只是在清明节那天去扫扫墓。我们是过了清明那天后,才与宗族亲人结伴一起去扫墓。清明节是我们盘姓的一个传统节日,是真的当一个节日来过的,就像农历十月十六的盘王节一样,要做糍粑,要买鸡鸭鱼肉,宴请亲戚朋友。
我家前面就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田野,田野往上走就是一座层峦耸翠的山,上午奶奶娘家的亲戚肩上扛着锄头,腰里插着砍刀,手上拿着篮子从我家门口经过去扫墓的时候,奶奶便早早守候在此处,呼唤他们扫完墓回来进来吃饭。
平时兄弟姐妹几个都忙于农活,没怎么有时间聚在一起,也唯有过节时大家才能忙里偷闲的坐下来一起吃顿饭,聊聊家常。
话说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样子,不管农活多么繁重,过节这一天,就要放下手中全部的农活,一心忙着准备宴请亲戚朋友的食物。
我们一般在清明的前一天,就开始做糍粑,这种糍粑叫油糍,因为是用油炸的,所以叫油糍。奶奶那天早早就起床了,用大袋子把前天晚上就泡好捞好的米装起来,放进背篓里,背到三叔公家,三叔公家有碾米机,村里人碾米或者碾粉都是来他这里,轰轰响三五分钟,二十来斤米就碾成粉末了。
奶奶背回家,刚把背篓放下,就开始准备烧火,柴火烧得炽烈,油烟直冒云霄。在这个间隙,她便把前天擦拭干净的大盆和几个圆型的簸箕,都一一拿出来放在地上,等下搓糍粑团时要用到大盆子,搓好糍粑团后要捏成一个个小糍粑,放在簸箕里晾着。
奶奶麻利的把袋子里的米粉倒约三分之一到大盆里,撒上黑芝麻白糖,锅里的水已沸腾多时,奶奶用水瓢把沸水淋上摊开的米粉,估摸着水快够了并停下,不够再加。接着用筷子把水与米粉快速搅匀,然后用手搓成团,趁这时米团还软乎着赶紧拢成空心的糍粑,把全部的米粉全都做成糍粑后,便是最后一道工序油炸。
灶上架一口大锅,这种大锅只有过节炸糍粑才会用到。倒上三分之二的花生油,照样是大火烧起,把锅中的油烧热,放十来个糍粑进去炸,此时用中火便可,十几个糍粑依次上下翻动几遍,炸至金黄,便可出锅。炸个两个小时左右,奶奶便能全部炸好,油糍做好了,今天的糍粑任务就完成了。
重头戏在第二天的清明节,前一天做好油糍是因为清明节那天既要去集市上买菜,还要做新的糍粑,忙活不过来,才在前一天把油糍做好。清明节那天做的糍粑各家喜好不同,可能有差异。有的人家做艾叶糍粑,我们家一般做竹叶糍粑,它口感软糯,香甜可口,没有油糍那般油腻上火,是大多数人的钟爱。
接着便是去集市买烧鸭鸡翅回来,烧鸭炒青椒,鸡翅蒸热便可,用奶奶养了一年多的老母鸡,煲一锅香醇浓厚的鸡汤,用爷爷前两天从山上挖回来的竹笋,切薄片,跟过年腌制的腊肉一起翻炒,爷爷一早去村里磨豆腐那户人家买了十来块鲜嫩的豆腐,我跟奶奶趁着上午的闲空把豆腐饼做好了,蒸熟便可上桌。
正午时分,几个亲戚踏着混有黏湿泥土的步子走进门口,放下锄头砍刀篮子,朝水盆里洗了洗手,此时奶奶早已打好冒着热气的油茶,备上温热软糯的糍粑,供亲戚挑选品尝。爷爷忙着炒菜蒸菜,待亲戚喝好油茶,吃好糍粑,便把备好的菜肴端上桌,一桌老小其乐融融的享受我们着精心准备的美食。
我曾经问过我爷爷,为什么我们盘姓的人会选择在清明过节,爷爷笑了笑说,因为盘姓的祖先以前太穷了,平时没有没什么酒肉菜,惟有清明那天祭祖有点肉,于是祖先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把这一天当做我们盘姓的节日,趁这天有点肉可以宴请亲戚朋友。哈哈,原来如此。
清明不仅是缅怀逝去的先人,还是与家人团聚一堂,与亲友把酒言欢的美好温馨时光。我很怀念那个特别的日子,岁月啊,你慢点流淌,游子循着你的留下的痕迹,又回了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