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煤油灯、冰车、灯笼

我是六零后,我小时候,我们的国家很“清贫”,我的家庭也很“寒微”。我有三个哥哥三个姐姐。当时一群孩子,虽然缺吃少穿,当时没有人问:“你感觉幸福吗?”但是如果有人问,我们一定脸上绽开着花儿一样的笑容,大声而肯定地回答:“幸福!”

我小时候,几件玩具和生活用品,煤油灯、冰车、灯笼……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也给我带来无数的欢乐。当时一个村子,几乎每条街挨家数,家家都有一连串的台阶式的孩子们。所以玩耍的小伙伴也很多。

1、煤油灯:我小时候,家里晚上点的煤油灯。父亲在灯下记工、备课,写教案。母亲在灯下纳鞋底、做棉衣。哥哥姐姐们在灯下写作业。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母亲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忙活着一大家子人的吃饭穿衣,夏天还要去田里干农活,挣工分,领口粮。

早晨起来擤鼻涕,都是黑的,前一天煤油灯晚上熏的。

等我稍大点时,冬天的晚上,家里编炕席。把高粱秆的叶子去掉,再用刀破开四半,用水阴湿,放一两天。然后用石滚子压扁,再把高粱秆里面的瓤子用刀刮尽。就用高粱秆的外皮编炕席。 

大哥、二哥、三哥分工合作。三哥去高粱叶、二哥压滚子、大哥破糜子和刮糜子。哥三个都编。二姐、三姐和我偶尔去编几下玩,有时二哥嫌弃还要拆了重编。

小时候很好奇,问二哥怎么编的,他就是自己干,嫌小孩子麻烦,不会告诉你。于是等大哥编二哥不在时,我就去问大哥。大哥就会耐心的编给我看,并且告诉我,不同位置是怎么编的,为什么要那么编。不止讲方法,还要讲原因。比如编边缘为何要隔四个编一个——就是防止铺在炕上时边缘被折断。

记得煤油灯在东屋的南炕,大哥带着母亲补了又补的破线手套在东屋的北炕刮糜子。大哥左手拿糜子,右手拿刀。每听到“哎哟”一声,大哥的手指准又被糜子割破了!母亲就会问:“又拉口子了吧?小心点。”那时,我们的心都跟母亲一起,心疼大哥。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东西屋、南北炕、一家人,各自干着不同的活,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把日子过好。那时候,三哥和二姐在上学,大哥和二哥干农活了。

西屋的地上,白天晚上都铺着正在编的炕席。那时,两三天就能编一领。拿到供销合作社门前去卖,一领能卖两、三元钱。已经能买好几尺花布了、好几斤煤油、好多咸盐了、十几包火柴。

那时布几角钱一尺,要布票,粮食才五、六分钱一斤,年画才几分钱一、两角钱一张。三哥和二姐考学那年,我买了一张《今年喜事多》年画,母亲和全家人看了都很高兴!


煤油灯和编炕席的记忆,在我的童年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那时,我们家算是日子好一些了。记得那时候,大哥每天坐在小板凳上编炕席,三姐经常站在大哥身后,搂着大哥的脖子,一边摇晃一边说:“大哥,好大哥,给我两毛钱。……”

我小时候傻乎乎的。每次大哥给三姐几毛钱,也会给我几毛,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要钱。但是大哥很疼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总是帮父母分忧。小时候有什么事,第一找母亲,第二找大哥。

后来有了“保险灯”,底下灯瓶很大,上面灯头可以用调灯芯长短控制明暗,灯头上放一个灯罩,下粗上细都是圆柱形,中间是个均匀外扩的圆弧的鼓肚——灯芯所在的高度。玻璃灯罩很亮,能照亮很远。上头有一个圆形的灯闪(灯罩的小头穿过灯闪的中间圆孔)。

保险灯可以挂在高处,灯勾挂在房梁上,晚上鼻孔不再那么黑了。哥哥们编炕席的效率大大提高,有时一天一夜就能编出来一领炕席。高粱秸变钱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了。记得那时候,过年买了很多冻秋梨、年画,还有鞭炮。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给我们带来无数成长的记忆,全家人聚在煤油灯下的温暖,现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那种“凝聚的亲情”,永远留在我们的心灵深处!

2、冰车:这是三哥十四、五岁做的。小时候,秋天田野灌溉,冬天就有很多冰。男孩子们都自己做冰车,去村西头田野的冰场滑冰。

三哥的冰车用两条六十公分左右的方木做左右两个车箱。下面用两根铁丝镶嵌在方木上——在冰上就靠这两根铁丝滑行。两个方木上面,用了六条十公分宽五十公分长的短木板钉在两边的方木上。

前面第二条板薄一点——人盘腿坐在上面,放脚的位置低一点更安全,不至于从冰车上冲出去。

另外有两根冰钎——两根两尺左右长的圆木棍,两头都用铁丝饶一圈,防止劈裂。着冰的一头有一节一寸长的铁钉,铁钉订进木棍中间,露出的一头去掉钉帽,并且砸尖——扎在冰上可以钉住利于冰车滑走。

这个冰车,三哥玩了很多年,有时也带我或者三姐玩,三哥坐在冰车上滑冰,我和三姐换班站在冰车后面,身体前倾,双手扶住三哥的肩膀……三哥滑的飞快!比很多小伙伴们冰车和冰钎做的好,三哥也会滑。那种简单的幸福和浓浓的亲情,种在了我们心里。


后来我又玩了很多个冬天。那时冬天比现在冷多了,鼻涕都能冻出来,但是玩的天黑了都不愿意回家。有月亮的夜晚,能玩到很晚。那些跟小伙伴们一起滑冰的日子,那些简单的快乐,是多么的开心和令人难忘啊!

3、灯笼:那是父亲给我们做的。每年快过年的时候,父亲都会给我们做灯笼。有时是做成六棱体的,有时做成长方体,有时是用一个小罐头瓶。

灯笼底都是一个小木板,中间钉一个钉子,钉子上可以放蜡烛。长方体或者六棱体的四周就是用红纸或者白纸糊上,上面口不糊纸。

如果是玻璃瓶做灯罩,就是用麻绳在离瓶底近处扎几圈,在麻绳上滴上煤油,用火点着麻绳,燃尽后放在凉水盆里,瓶底就掉下来了。灯罩就做好了。

小时候,每到过年,我们都会提着父亲给我们做的灯笼,在街上走,去小伙伴家串门,比谁的灯笼好看……那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灯笼,带给我们多少欢乐啊……

冰车还在,煤油灯,不在了。那根父亲做的、可以长短拉伸的灯勾,还在。那是别人家没有,当时很多人家羡慕的“家具”。,现在,它们都成为我们“童年快乐的记录仪”和“历史的见证”了。

我那清贫而快乐的童年啊,那盏煤油灯、那辆冰车、那一盏盏灯笼……给我们带来多少难忘的记忆、数不清的快乐、无比的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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