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午的时候坐在离公司不远的天桥上,顶着烈日喝可乐。对着一早上的电脑,在极度无聊沉闷的氛围中,我甚至只能听到自己敲打键盘的声音。是一连串单调的节奏构成的声音,发射出来,撞在空空荡荡的四周,再被反射回来一样。因为四周太过空旷,回声太过响亮,甚至能够在心里产生一阵阵余音,不断敲打着。无聊透顶的工作,让我食欲全无。我独自走出去,买了一瓶可乐,穿着外套顶着烈日,坐在一座天桥上,喝可乐。去北方上大学后学到的一件事情是席地而坐。刚开始看到大家都随便席地而坐的时候还会想,多脏啊,至少要放张纸在地下吧。后来我也逐渐养成了这种不良嗜好。
午后的太阳光线无比强烈。而我今天穿的很像个傻逼。我就顶着正午时分的太阳,坐在天桥的屋顶上,喝着可乐,可以清晰的听见可乐在我喉咙里下咽的声音。突然就开始沮丧起来。
而我不知道这莫名的沮丧从何而来。只是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横穿马路的人群,抹着红唇的妇女顶着像方便面的头发从你身旁走过,各种人造香精的味道散在空中,肥胖的身体压迫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在周围回响。我抬起头来,刺眼的光线让我无法直视我上班所在的大楼。有车在鸣笛。地面被晒得冒起白烟,像要被融化一样。而眼前所有的一切,是多么让人无望。
这无望,就像我喝可乐时,可乐清晰的滑过喉咙的声响。是寂静的,是清晰的。
就像被太阳晒得发出白光仿佛要化掉的马路一样。而你只能躺在那里,等着自己真的一点一点被晒化掉。马路是不能自己跑掉的。
这是被阳光照射的白昼,太阳的光线因为太过明亮,而让人感觉虚幻。我们不停奔走,以为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向。可是可否有人曾告诉过你,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虚妄。我们的奔跑,我们自以为是的方向,在这个太过明亮的光线下,皆只是,白昼世界的一个幻影。
恐惧和巨大的虚无感袭来。我想,我应该跟你诉说一下我的恐惧。
我想尖叫,暴跳如雷,歇斯底里。但我将自己按坐在天桥上,努力不让自己跳起来。我不断用《幸福,在幸福远去的时代》中的句子安慰自己。“我告诫自己:你的话说的太多;你听别人倾诉听得太多,你咖啡喝的太多,你在陌生的房间里坐的时间太长,你的睡眠质量太差,你醒着的时间太长,你平庸的事想得太多,你希望过多。”但仍无济于事。我知道,我被那唤醒的黑暗所笼罩了。
我们努力丰衣足食,努力幸福满满,努力微笑,努力一切顺心,努力安然无恙。只是为了在灾难来临的前一刻,终于可以痛哭出来。
而此刻我只想对着一切大叫一声“去你妈的!”。我曾让自己努力镇定,假装计划好各个时间表,目标表。我相信按照我的努力和规划,这些表格都将被一一填满,划伤勾号。我离自己的预期和目标会更近,终有一天会梦想成真。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一场虚妄。这是一场虚妄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我可以面对着自己长期以来为寻求安定而认真规划的所有计划,所有自信满满的计划,所有坚信可以抵达路途的线路,瞬间全部扔掉,然后大叫一声“去你妈的!”
我自信我不会被黑暗所吞没,但也从未幻想过总有一天我可以迎来永无黑暗的光明,妄想自己就此在那光亮中安然沉睡,万事无忧。我知道这样的光明只是一场幻觉。就像所有的目标,所有的自我安慰,所有的顾影自怜和倾诉一样,只是一场幻觉。你精心规划的道路,逻辑强辩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在被白炽的光线烧烤的那一刻,一切原型毕现。你想为此安慰内心,给它一点安定。但最终内心会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徒劳。
失眠症可以治疗,抑郁症可以治疗。现代医学充分的告诉你,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你的身体内缺少某些化学元素。一粒药片就可以解决掉。而你知道,这也不过是一场虚妄。那些埋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野兽,才是对抗这场虚妄的对手,也是你病因的根源。
你不了解这黑暗,就无法知道,我对光的迷恋。
我所有的希翼、爱意和温柔,都只是隐藏在这束光亮里。而光亮最终也是会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