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清光,以后就剩下你了,如果主君回来,一定要第一个叫醒我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大和守安定的意识陷入了沉睡。
偌大的本丸,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庭院里栽种着主君最爱的枫树,她曾说等到秋天到来要同他们一起赏红叶。而今满庭红叶似火,却成了他眼里一抹刺痛的血色。
更漏声声,衬得夜色沉寂如霜。
他又梦到了之前的事,梦见和大和守安定在手合场里比试,审神者在一旁裁判,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却和他记忆中一样温柔。
“三天了。”好像是知道他醒了,身边的大俱利伽罗突然出声。
“你说今剑吗?那孩子的确很久没有回来了。”加州清光翻了个身,拉起被子裹住自己。
笑面青江披着白装束幽灵似的从窗口飘进来,没有被刘海遮住的那只眼睛闪着幽绿的光。自加州清光加入之后,就没见他晚上睡过觉。
“谁知道呢?或许是死了,或许是被黑帽子抓住了。”
“被抓住的话,会怎么样?”加州清光问。
那只幽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们会解除你身上的契约,删除所有灵力印记和你在本丸的一切记忆,之后你就自由了,直到被下一个审神者召唤,他们管这叫封印,我们管这叫解放。怎么?想去试试吗?”
“你为什么没去?”加州清光反问。
“呵,”笑面青江冷笑一声,“比起留在冰冷的本体中,或是以复制品的身份去侍奉下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主人,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看到那些无能人类提到我们就谈虎色变的表情。”
“一直这样直到死去?”
烛光将他的半边脸庞映成了诡艳的红。“直到死去。”
“其实你只是想得到人类的关注罢了。”大俱利伽罗说。
笑面青江不理会他的话,兀自笑道:“俱利小猫咪不是很担心今剑吗?担心的话就去找他吧,趁天还没亮。”
“那我也去。”不知为何加州清光心里有些厌恶与这个阴阳怪气的付丧神独处。
“随便你们,漫漫长夜让我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吧。”笑面青江端着烛台照亮了墙角,飘忽的烛光下是一堆各式各样的钱包。“对了,听说最近有审神者来过这里。”他说,“小猫咪们可别被抓住了尾巴,尤其要小心黑帽子。”
Ⅰ
泛黄的草叶被寒露打湿,颓然地低垂了头。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吗?”
人类自发的宵禁让凌晨的街道静得没有一丝人声,只有昏暗的街灯伫立在道旁。大俱利伽罗埋头走着,直到加州清光问话,才略放慢了些步伐。“我知道他有几个爱去的地方。”
“我是说,这个时间,他也许在什么地方睡觉。”
“不会,一个人在外面时,要保持警觉。”大俱利伽罗笃定地说。
加州清光的确没有一个人在外过夜的经验,在他之前,今剑和大俱利伽罗不知道已经加入多久了。他觉得自己最近愈发害怕安静,越安静时他就越心慌。因此他想找些什么说说。
“伽罗先生,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过去的主人。”
“噤声。”
路上又只余下匆匆的脚步声。
公园,甜品店,都已经找过,没有发现今剑的踪迹。
搜寻的步伐来到了城郊的小树林。这片林子一直荒废着无人打理,树木们生长得随心所欲,聚成幢幢的黑影。林子后头是一条小河,河水不浅,潺潺地不知流向哪里。
“我恨他。”
加州清光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以杀戮为乐,他从不给我们佩戴刀装,每次出阵都有刀剑重伤归来,他离开前,亲手重伤了所有付丧神,烧毁了所有资源,封锁了本丸的门,无法手入,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最后灵力消散,结界消失,我逃了出来,遇到了笑面青江,才得救。”大俱利伽罗缓缓说着,回忆这段经历让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光是想象都让加州清光觉得流向心脏的血液凉透了。
大俱利伽罗摇头:“人类的心,总是看不透,或者,有些人没有心。”
“不是每一个审神者都像他那样。。。”话到嘴边又显得无力,倒像是他在炫耀自己的幸福似的。
“是这样,你的主人应该对你很好,这样的主人,值得你为他等待。”大俱利伽罗说,“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加州清光伸手想搭上他的肩,却突然被他一把推开。
“有人!快走!往河边!”大俱利伽罗再猛推了他一把,随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林中走出一队人马。
“猎物很警觉。”为首的人黑衣黑帽,“不过他们跑不了的,这次还要多谢审神者大人的线索。”
琥珀面无表情道:“接下来就交给执刑者您了。”她不太喜欢猎物的说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得到审神者您的协助。”
“那我去河边看看。”
“另一个交给我,静候您的佳音。”执刑者恭谨地行了一礼,向树林深处追赶而去。
琥珀运转灵力结成了一个光球飘浮在空中,足可以照亮前方十余丈的距离,一行人借着这光芒一路探索着。
“堀川,和泉守,你们两个人可以回去休息。”琥珀忽然停下脚步,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出是加州清光的声音。药研的事情之后,她一直尽量避免把有渊源的刀剑置于对立的立场,以防再遭遇两难抉择。
“我们的前主可是有着鬼之副长之称的土方岁三,主公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和泉守道,“再说,如果那小子真的做了这种事,我倒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堀川也点头称是。
“这样最好。”
“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嫌犯可要逃跑了。”
一行人对这片树林的地形并不熟悉,黎明将至,天边的微光还不至穿过浓密树冠为他们指明方向,等终于有水声传来时,河边已是空无一人了。
“大将,发现了脚印。”药研在河滩边勘察着。
琥珀过去瞧了瞧,一串高跟鞋的脚印深深浅浅,一直向下游延伸而去。
见她沉吟,药研问:“要去追吗?”
琥珀直起腰来:“估计他已经跑远了,我们先去和执刑者汇合吧。”
Ⅱ
“你一个人吗?你的主人在哪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天而降的一张大网将大俱利伽罗禁锢其中,他挣扎了几下,便明白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网,剑劈不断,灵力隔绝,是专为捕捉付丧神特制的,但凡中招,绝无可能逃脱。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也有权行使我的职权。”执刑者一步步走近,流落在外的付丧神大多桀骜不驯,他见得多了。
大俱利伽罗蹲在地上,猫似的一双金瞳盯着他,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避开了前面的几个陷阱,看上去很有经验,应该流浪很久了吧?”
面对执刑者的问话,他依然以沉默来回应,直到听到对面问是否还有别的同伙时,才挑了挑眉。
经验丰富的执刑者没有略过这个表情,他很有耐心地循循善诱道:“刚才的审神者去追你的同伴了,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他的去向,就能避免他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大俱利伽罗张口欲言,在看到林中转出的琥珀后,又别过了头。
琥珀耸耸肩道:“抱歉,跟丢了。这种事果然还是执刑者的专长。”
执刑者礼貌地笑了笑,又转向大俱利:“你们应该有约定汇合的地点吧?你应该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迟早会找到他,所以这算不上背叛。”
“南藤萝巷312号。”大俱利伽罗说,“我还有两个同伴,今剑和笑面青江。”他没有理会执刑者的花言巧语,只不过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为他和他的同伴寻求解脱的一天。
“今剑的话,他已经。。。”
琥珀打断了执刑者的话:“他已经被封印了。”
“这样吗。。。真是太好了。”大俱利喃喃。
执刑者未置可否:“刚才那个呢?”
“他是我在路上偶然遇见的,我不知道他会去哪。”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配合。”执刑者举起一把长枪,“请放松一点,很快就会结束。”
知晓甚至是渴望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大俱利伽罗抬起了头,看到了峰峦的阴影之后一轮新生的红日,将天边的云彩映照得一片赤红。
执刑者将大俱利伽罗的本体拾起封入他背后的袋中。这个漆黑的背袋像是由一种特殊的皮质制成,袋口绣着一圈符文样式的图案,想是能起到封印的效果。
“两振,还有两振。”执刑者说,“没有暗堕倾向,情况比我想象得乐观。”
琥珀说:“错的是他们的主人,最后却是他们受到了惩罚。”她很清楚恻隐之心除了阻碍冷静判断之外别无用处,但她忘不了之前在树林里听到的谈话。荒井涉也好,今剑和大俱利的主人也好,甚至还有两年前的她也好,真正伤害了付丧神的,正是他们不是吗?
“这背后的隐情与我无关,我的职责只是将审神者脱离超过三个月以上的付丧神封印回收。”执政者摊开手掌,放出几点闪烁的光点,“审神者人数的不断增加,会带来更大的管理压力,每一个流浪付丧神都是一个秩序的不稳定因素,我有义务在事态恶化之前铲除这样的存在。”
这光点是封印大俱利时截留下来的灵力碎片,此时将它释放,是为了吸引他的同伴前来营救。
“审神者大人之前故意放跑了加州清光吧?”帽檐的阴影下,执刑者的冷酷眼神定在琥珀身上,“花咲组成员不应该有这样无意义的仁慈和优柔寡断,如果再次影响我的工作,我会向远山首席汇报的。”
“我明白。”只要她愿意,总能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一个悲剧的终结,正是一个篇章的起始。
执刑者不再多说什么,开始讲述他所知的情报:“笑面青江,自大和国叛逃而来,涉嫌多起寻衅滋事,三个月前被下达拘捕令。。。”
一根树枝落下砸在他头顶。
“三个月都没有抓到,执刑者也就这么点能耐吧?”
黑色羽织扬起,执刑者抬起枪管便向着树冠放了几枪,叶片沙沙作响,一道人影跃出,箭似的冲了出去。
琥珀急追了几步,眼看他越跑越远,只得拍出传音器:“药研!歌仙!”
原先因为不想他们看到执刑的场面,让他们在稍远处等候,此时正好给笑面青江一个迎头痛击。
Ⅲ
几乎是在一小时之前,加州清光刚沿着水流的流向逃脱,一小时之后,他们又来到了这里。
“以多欺少,有趣。”笑面青江被围在了五把刀中间,他并没有拔刀,也不见突围的意图,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环视着他们。
执刑者端起枪口直接瞄准了他。
“可别不小心扣动扳机了,像我这样的付丧神,应该要先审判再封印吧?”
“为什么犯下那些罪行?”执刑者说。
“为了找乐子呗。”
“找乐子?”
笑面青江望向发问的琥珀:“这位小姐,需要我向你解释男人找乐子的方式吗?”
“污言秽语!”琥珀还未发作,歌仙倒是忍耐不了,在收到琥珀的暗示后才勉强按住了拔刀的冲动。
“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执刑者道。
“这样不是正如你所愿?特地放出这种低级的陷阱,我担心伽罗和加州,所以一路寻了过来。”
“我不觉得你像这么善良的人,你应该在那棵树上等很久了吧。”琥珀说。
“无所谓了,少了几只小猫陪伴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寂寞。小伽罗他啊,自以为这么做可以拯救我们,真是天真的可爱。”笑面青江松开了发绳,将烟绿的长发散了下来,撩起一侧垂下的发帘,露出另一只如宝石般金红的蛇目来。
“这么说,你是已经做好觉悟了?”
“觉悟?我对你们人类的觉悟毫无兴趣,高兴便捧在手心,无情便弃若敝履,把我们视作玩物,觉得无趣了就一走了之,不是这样吗?也只有戏弄你们的时候有些意思。”他转向歌仙他们,“你们,不怕你们的主有朝一日也会抛下你们吗?到时候你们的下场,未见得比我更好。”
歌仙默然。
“这是他在动摇人心。”琥珀双手操起锁链,一点点逼近了他。
笑面青江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怅然:“小伽罗是个善良的孩子,纵然被那样对待,却还相信下一世会遇到善主。可我不像他那么傻,我再也,再也不会想要来到这世间。”
刀光闪过,肋差出鞘,向歌仙和乱虚划两式,趁着两人应对的空挡,笑面青江撞出了包围圈。
枪声响,锁链掷出,药研反应极快地急掠而去。
但琥珀和执刑者都扑了个空。肋差的高爆发力在所有刀种中都屈指可数,药研一脚陷进了河滩的软泥中,向前扑去,抓住了笑面青江白装束的边角,笑面青江一挣便掀开了白装束,跃入河中。
药研将手中布料扔到身后,也纵身跳进了河中,水花溅起了一人多高。
河水呈现出深深的墨绿色,只能看到浅滩处的岩石和摇曳的水草,时不时地有异样地波动传到水面,却始终不见两人浮起。
“这家伙大概是想自裁。”和泉守说。
“这么久了,药研会不会。。。”乱看着逐渐平静的河面,开始有些不安。
“理论上付丧神不需要空气也能存活,只要他能得到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执刑者蹲在水边,观察着水底的动向,“你们的审神者就在这里,只要她的灵力不耗尽,就不会有事。”
琥珀脸色苍白地点头。
“我们。。。不用呼吸?”堀川难以置信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过最好现在不要,因为灵力消耗会随着窒息的时间就成倍增长,主公恐怕支撑不了很久。”和泉守说。
歌仙捡起了地上的白装束:“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想证明只有他可以了结自己吗?”
琥珀说:“之前我就感觉到他身上残留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了,从他被通缉的时间来看,他恐怕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近。”
水面有了动静,药研冒出了脑袋。乱伸手想拉他上来,接过的却是一把肋差,正是笑面青江的本体。
执刑者把刀收进了袋中:“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戏弄我们了。”收起了枪,向着河水下游走去。不用多说,他的清单上还剩最后一振刀。
琥珀留在了最后:“各位,我。。。”
“主公啊,”歌仙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种事我们远比你经历得更多。”
话虽如此轻描淡写,但在场的几位付丧神,除了后来的堀川之外,也都曾经历那样的恐惧。死亡,寂灭,暗堕,被抛弃的惶恐和耻辱,或多或少都曾在他们内心滋长过,只不过他们足够幸运,终是等到了主君归来的那天。
“黑帽子都走远了,我们也快去找加州清光那小子吧,主公?”和泉守依仗身高优势揉着琥珀的头顶。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干过了,毕竟琥珀回来后不再像以前那么软萌好欺负,他只能去揉堀川的头顶了。
琥珀一低头从他手下溜走,把身上的羽织解下来给浑身湿透的药研披上。“我们走。”
Ⅳ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街道。在约定的地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大俱利前来,废宅也已经人去房空。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这样的主人值得你为她等待。”
加州清光回忆起大俱利伽罗之前的话语,向树林的方向回望,也许再把他推开的时候,大俱利就已经想好结局了吧?
至于那个审神者,似乎也是有意要放他一马。在泥泞中奔走时不慎扭伤了脚踝,看他留下的脚印应该很容易就会发现,可是不知为什么那边却放弃了追捕。
审神者和执刑者,果然还是有很大不同啊。黑衣黑帽的执刑者人如其名,铁面无私,而那个同样披着黑色羽织的审神者,却有着和彩香大人很像的某些特质。
他揉了揉肿起的脚踝。自己是被彩香大人宠坏了吧,这么点小伤,便觉得委屈,不过是受不了本丸的寂寥,便要负着气离家。想来也许是巧合,曾经是安定陪着主人走到了最后,那么这次,就由他守到最后吧。
撑着刀柄充作拐杖,加州清光一瘸一拐地转过街角,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眼熟的身影。
和泉守兼定。
他身后是那个追捕过他的审神者,还和其他几个付丧神。
“我猜你也会回来的。”
完蛋了。这是加州清光的第一想法。审神者无故离任超过三个月的本丸,按例应当被整体封印。他们找到了这里,也就是说,一切都结束了吗?
“呀——”
一瞬间忘记了疼痛,他不顾一切地挥刀,也是意料之中被和泉守一招擒下。
“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和泉守干脆利落地反扭了他的双臂,缴了他的械。
“我的罪过我自己来承担!请你们离开这里!离开我的家!”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沾湿了。
“你知道的,这是规定,也就是纪律。”和泉守松开了他,任凭他重心不稳地跪到地上。
“封印并非死去,你和你的同伴,会有更好的新生。”琥珀扶起他。
“不会的!不会再遇到比彩香大人更好的主人了!”她答应过,会和他们一起赏枫叶,会给他带回最红的蔷薇花,会陪着他们成为最棒的付丧神,错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后年。只要他还在,他就不要做那个失约的人。
和泉守轻轻叹了口气,退到琥珀身后。
执刑者从门里出来,在一本册子上记录着什么。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例行公事说道:“你一个人吗?你的主人在哪里?你的本丸号码是?”
仿佛执刑者每说一句话,就会抽走他的生命力一般。听说人类临死前眼前会闪现一生所有的回忆,此刻加州清光失去了光泽的空洞红瞳中,闪过了咫尺之外的本丸里发生过的一幕幕的情景。
“你有权保持沉默,我也有权行使我的职权。”执刑者掏出了枪。
把守街角位置的堀川和乱突然同时回过头去。
瞄准。
“清光?”
枪响。
被击中的灌木里跑出了一只受惊的野猫。
“情况有变。”琥珀为她打歪枪管的行为解释道。
一个和服女子正站在他身后。
她的头发稍长了些,她身上那件最爱的粉色和服多了些洗旧的痕迹,她的眉目依然如旧,漾着恬淡温和的笑意。
加州清光如梦初醒,撷起袖子用力抹去脸上的尘土,即使擦出了红印也毫不自知。
木屐轻叩在石板路上,冰凉的小手捧起了他的脸颊。
“没有关系,清光现在还是很可爱啊。”
“彩香大人。。。”加州清光瘫软到了她怀里。
女子似乎承受不住怀中的重量,弯下腰略带羞怯地环紧了他。“我是他的主人,请问有什么事吗?”看似纤弱,实则泰山崩于前也不改颜色,是个坚韧的姑娘。
执刑者说:“既然是这样,请您核实身份后,前去时空局领取无故旷工的罚单。”
“好。”她平静地点头,拍拍怀里的付丧神,“清光,我们回家吧。”
推开门,满院枫叶火红似霞。
Ⅴ
“这样一来,执刑者大人好交差吗?”
“那个本丸已经不符合封印的条件,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了。”执刑者头也不回地说着场面话,“这次行动多亏了你的帮忙,我会向远山首席提及的。”
此间事了,几天没有睡安稳的琥珀也觉得周身乏力,除了回去休息,此时她不想再多废话什么。“那就多谢了,合作愉快。”
“审神者大人。”在分开的路口,执刑者叫住了她,“等到你不得不离开时,你会怎么做?”
琥珀愣了一下。付丧神们都走在前头,他是特意挑在这个时点发问的。
“请不要介意,我只是听说了荒井前首席本丸的事,有点好奇罢了。如果是精英的本丸出现今天的情况,应该会更棘手。”执刑者道。
“放心吧,”琥珀说,“到那时,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