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沐阳
故乡的柳树并不多，村前屋后很少有人栽种，但水坑边一直长着几棵，粗大而且旺盛。
今年植树节前后，我和父亲一块移植了十六棵柳树，种在水坑旁边，麦田地头。我们计划养蝉，不知三五年后，这些柳树能否长成期待的模样。
种树的那天，天气晴朗，温度还没有大幅度回升，但稍微一干活，还是会出汗。水坑旁，去年栽在那儿的柳树已经冒绿，一把火处理了一片荒草，开垦荒地应该就是如此吧，随后父亲挖坑，我栽树。
再也没有比柳树更容易种植的树木了吧。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增广贤文》中这句话的意思是比喻想做一件事情，花了很大的精力，做了很多努力，但是结果并没能如愿；而不经意的事情，反而很顺利的得到好结果。
但其不是也更说明了柳树是容易种植，随意折一只柳条，插在地里，几年过去，就成了郁郁葱葱的柳树。
故乡的柳树是杨柳，不是垂柳，在城市里，以前道路两旁或小河边经常分布着垂柳。微风吹过，垂下的柳枝轻抚水面，别有一番韵味。现在城里的柳树少了，人们受不了春天里柳絮纷飞，更现实的考虑是它容易引发火灾。
古代的人们临别赠柳，“柳”与“留”谐音，赠柳表示留念，以示挽留之意，那时候他们赠送的应该是垂柳吧，河边的长亭，终究留不住款款深情。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相传桃木能制百鬼、压百煞，因此，在院内栽种桃树或在室内放置桃枝，是能够辟邪的好方法。
故乡的习俗中，柳枝也有驱鬼的功能。老人们说，清明节的夜里，地狱之门会打开，所有鬼魂将回到阳间。因此，为了防止恶鬼跑进家里，在清明节前一天，家家户户都需要插柳枝，插柳枝的方法和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首先，需要选择长度相当的两条为一对，一对插在一扇门两旁。再者，插之前，还得将柳条的皮和叶撸到尾端，做成类似狗尾巴草的形状。家里所有的门两侧都需要插上，不留死角，而且大门外肯定插最好最长的一对。
所以，在清明的前一天，放学后我们都不回家，而是三五成群的结伴去折柳枝，柳树很高，小时候我们都是爬到树上折，后来就使用绑着镰刀的竹竿。
在分完柳枝之后，通常都会有剩余，这时就开始做口哨。选择光滑且粗细均匀的柳枝，用手从上到下扭树皮，然后抽调中间的树枝，再将一头按扁，削掉最外层的硬皮，这就可以吹响了。
如果你选择的柳枝比较粗，那么口哨的声音就是低沉的；如果柳枝细长，发出的声音就是响亮的。当然，越粗的柳枝越不容易抽出里面的骨干，而且也容易损坏。
很久没有制作柳枝口哨了，但这份记忆永远存在。
现在，清明节的气氛没那么浓厚了，小河边种了很多垂柳，人们不再费劲去折杨柳枝了，甚至有的人家清明已经不在门上插柳枝了。
水坑边的那几棵大柳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也许是坑里的水干涸的时候。原来，水坑的水从没有断过，里面有虾有鱼，柳树的根部完全浸在水里。柳树是不怕水的，常年浸在水里，依旧枝繁叶茂。
水坑里的水渐少，柳树的根就露出来了，那时候，我就站在柳树根上钓鱼，一个下午，七八条草鱼，足够家人喝一顿鱼汤了。
柳树根下面还有虾和泥鳅，很容易捉，捞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可能就有三两只虾，掀起一块水坑边的砖头，下面可能就有一条小泥鳅。
大柳树一棵也没有了，今年水坑里又存了水，只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干净。里面没有鱼也没有虾，但还是有人开始在水坑边种柳树了，也许当柳树长大的时候，水坑还会恢复以前的生机，到那时，也许会有新的孩子蹲在柳树旁钓鱼。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大雪中一个人在独行，为了杨柳依依，忍受雨雪霏霏，他终将会回到故乡杨柳依依的春天。
一草一木总关情，又是一个清明。在故乡，我期待着柳枝可以再一次随春风飘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