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两年……
三年……
五年……
十年过去了。
他已儿女成群,蜕变为一个成熟的帝王。她仍然是孑然一身,一身灰袍。只是手里的羽扇变成了经书,身边被她训斥的官员变成了一群孩子们。
这一天,尚书房的皇子们等了很久她才过来。开头没有往日的训斥,反而是一脸平静地说:“诸位,今日是老身最后一次给你们授课,今后你们再也不用担心挨训啦……”
今天早课下地格外地早,丞相大人……哦不,应该改为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早早地去了御书房,为的不是朝政,也不是皇子们的事,为的是那十年前定下的十年之约。
来到御书房,我们的皇帝陛下正在一个人对弈,手里攥着黑棋,神色好似在冥思苦想,解不出棋招的样子。
善解人意的太傅大人这次没有上去替皇上解棋,而是静静立于一旁,看着皇上故意将棋局越搞越乱。
“清禅,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帮朕,这棋该怎么下。”
她纹丝不动。
他继续假装琢磨棋盘。
“皇上别装了,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他放下棋子,摸摸胡子,“呵呵……太傅大人身体硬朗,朕以为,太傅还可以在宫中多待几年……”
“皇上莫不是忘了当初在草庐说的话?还是欺老身年老忘事?”
“这……”
她清清嗓子,用好多年不曾用过的语气对他说:“当初皇上请老身来当丞相,老身照办,皇上的孩子想请老身来教,老身照办,如今,老身只是想请皇上履行十年之约,放老身自由,为何皇上不能照办一次?”
他放下摸胡子的手,终于正经了一次,“太傅大人不要误会,朕只是想请太傅大人临走之前与朕对弈一局,并无它意。”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两个时辰后,御书房内只剩下了一人。
棋盘上的白子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他对面的那盏茶也渐渐凉了下来。
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因为痛失人才还是昔日故交离他而去。
“老身自打十六跟着皇上,如今也有二十年了,一个臣子的本分也算做到尽了,老身走后,皇上切莫心怀挂念。”
她临走前的声音仿佛还停留在耳边,一片空凉,惹人思绪。
二十六岁的时候,他又骗了她,又骗了她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