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落得更多了,楼后那棵巍峨的法桐,终于把它的树头主干全露给了我。往日能遮阴到四楼,现在全然挡不住初冬的暖阳。可惜今天是个阴天,预报说有雪呢,我是满心期待,可同事们劝我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南疆的雪,娇气的很呀,如薄雾,不等你触碰到,就散了。 法桐叶覆住了我眼前的水泥路,每天我都要来回走好几次,这次却像迷了路。踩着一片褐黄,悄然无声,两三层叶片,隔绝了大地的冰冷。曾在烈烈夏日,在头顶遮风挡雨,寒风中落下,还要在最后一程为我暖暖脚吗?实在怀念这些法桐叶,有多少个思乡的夜晚,它们唰唰的拍打着后窗,伴着它们的摇曳声,我才迟迟地入眠。 近乎一个秋,没有户外踏足,猛然发觉,已经跳过了这个斑斓的季节。昨天的落叶被堆到了树下的空地,有股微烟还在缭绕,烟的下方是树叶炭化的灰,叶的精华随着烟火飘去了远空。隔了一夜,能闻到炭炙的糊糊的气息,我能说,这也是烟火气吗?刺鼻一点,但让人感到温暖而亲切。保洁员大姐,准时地操着长扫把,从院子东头往西头扫,落叶被分隔到了路两边,于是一条齐整整的水泥路,重新铺延在前方。 慢慢走,均匀的呼吸,也能呼出白气了,早起散步的,每人侧后方都拖着一串“烟”,即使是戴着口罩。急着去吃早饭的,但还是瞥了一眼花坛边的高脚月季,一个枝头上三个花骨朵儿,两个粉的还算坚强,那朵红的却矬了,低头不语。我不明白,这里的月季为什么都要嫁接在高高的油根上,都要和小树苗那般高了,是怕隔壁的石榴花抢了风头吗?还是不甘于和草丛中的牵牛花为伍? 东西向的两条主干道,就撑起了小城的骨架。整日里摩肩擦踵,大家彼此熟识,见了面少不了互致问候,彼此寒暄一番。这里世俗人情,与远方的故乡其实并无二致。一早,热腾腾的烤包子又摆出来了,老板并不急着叫卖,因为老主顾几乎天天来的,像我这种新主顾也越来越多了。这里的炸馓子也是不错的,特别是放了鸡蛋牛奶那种,香酥可口,比内地的油馓子有滋味些。 自东往西穿过整个县城,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可每天重复的走,却又觉路漫漫。刚到办公楼下,雪终于飘下了,倒不能称之为雪花了,应该说是雪屑,细小的还不等落到地上,就化在风中了。去年第一场雪,我和家人在九仙山的金牛岭,而今年在旷芜的南疆,谁能预想到呢?生活总是不好不坏的,让人无法挑剔。2020年的冬天,南疆第一次飘雪,如此轻描淡写,还是记录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