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庐山仙子(原第二十五章)
不过几息的时间,澜的双眼恢复琥珀色,青鸾感觉到身上一松,她不再吸他功力,却仍未放手。
自澜从阵中出来,李袈澜的眼睛就一直放在她身上,连母亲现身都未曾移开视线。
澜对云氏视若无见,以传音术道:“幽冥使者听着,李袈澜的婚事她父母做不得主,你家少城主若想求娶,须得你家城主亲上卢山找她师傅卢山仙子提亲。” 余音散去,正与李青书一边舌战一边比拼功力的幽冥城众人居然尽数退去,宋氏所布的结界毫不费力叫人破去。
李袈澜自刘晋林怀中钻出来:“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澜轻启珠唇:“缚魂术你跟谁学的?” 见李袈澜无言凝眉,澜转向云氏:“方才那个是食尸鬼。”目光依次落在风铃、云霞、追月、琴画面上,面色转为凄然:“那具残躯,是袈的!”目光最后落在云氏面上,见她听闻那句“那具残躯是袈的”而有意动,右手食指竖在唇间,凄然一笑“嘘!”
扭头轻声问青鸾:“凤舞是你亲姐姐么?”青鸾一愣立时做出一副“废话!”的表情,突然觉得手背一痛,似是被什么尖刺扎了一下,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手腕已是叫她松开了。瞬间血珠凌空,澜手捏法诀高声道:“追月,去救凤舞!” 随着话音落下,凌空的追月化入身前朴实的白玉剑身中,人剑合一,追着血珠疾驰而去。
复又抓起青鸾,吩咐一声:“云霞,跟我走!”云霞化为一道红光没入别一柄剑中,云氏立时施法想要将三人擒入幻境,叫琴画并风铃拦了。 琴画只是含着笑对着隐含怒气的云氏:“仙子应当是去追主人的残躯去了,李夫人如果需要人过招,我琴画乐意奉陪!”
云氏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收了飞剑往前院去了。琴画与风铃落回院中,一手扶了她的肘弯,柔声问:“还好吧?”风铃直接歪在琴画身上:“让你的小心肝儿借去一千年功力,你说我能有多好?”
琴画只笑着揽了她的腰,刘晋林早松了李袈澜过来,就要去帮琴画扶风铃。风铃见刘晋林过来立刻站直了,将他伸过来相扶的手拍回去,面对李袈澜关切的目光给了一个安了的眼神,就回房休息去了。刘晋林忙追了上去。
青鸾被澜拉了一瞬消失,转眼间却出现在一幅瑰丽的图画里,淡淡的墨香混合在花朵的香气里,在层叠的花瓣包裹的花蕊里,三人隐于画中。
见到青鸾不解的眼神,澜只是盘膝打坐,自唇间吐出一粒隐含血光被混沌包围的内丹,接着又吐出一粒泛着银色月光的内丹,将隐含血光的内丹缠绕包裹,努力净化。
见青鸾不解,澜一边维持功法运转,一边向青鸾幻化了一个画面,正是方才食尸鬼揽住二女待要行凶之时,在青鸾后方分明出现一道尖刺暗影,因被澜以灵体刺入体内夺舍内丹而收回。
青鸾见了,颈后一阵冰寒,澜收了幻境,轻声说:“方才那名食尸鬼的真正目标是你。生擒刘晋林也好,假装被风铃与云霞所惑也罢,都不过是顺手为之,真正的杀意,一直在你身上。” 青鸾点了点头,澜仔细看了青鸾一眼:“嗯,像你母亲多些!凤舞倒有八分像你父亲。”
澜 见青鸾不语,知道他担心凤舞,宽慰他:“你根基虽厚,但终究叫我借走好几百年的功力,你暂且在这待着,你姐姐本身修行不俗,又有李晋北跟着,暂时无虞。等我们除了食尸鬼,她若没有回这里,我们再去寻她。”
青鸾终究是不放心:“既然那食尸鬼的目标是我,不如我去引他现身?”
澜闭上眼睛,半晌回言:“一来,那食尸鬼被打回原形,也需要找地方养伤,轻易不会出来,二来能打着你爹的名头假冒你来找幽离一族麻烦,并非常人,以我现在的景况,不能护你周全。”
青鸾听澜说完一来莫然无语,听完二来不能护他周全之言,面上一赦,心头热了起来,又听澜接着说:“你且乖乖歇着,我让云霞再传你套剑法,你方才一战,灵动有余,锐气不足,还需要多磨练!我要静心闭关三个月,你们为我守关就好!” 言毕将自己与缠绕在一起的两枚内丹裹入一片朦胧微光之中,再无半点言语。
这边刚交待完,就听得嘈杂声渐近,仔细一听,画外传来刘晋林与风铃争执的声音,幸得当日此画所描绘的花叶繁茂,就算立在画前也看不出他们隐于画中,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刘晋林发现。
两人声音渐近了,仔细一听,原来是刘晋林痴缠着风铃,让风铃嫁给他。理由是风铃为了救他刘晋林施展媚术,连衣裳都脱了,他刘晋林一定会为风铃负责,求风铃嫁给他。
风铃恼了,一再解释他方才所见全是幻象,她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也没脱,刘晋林哪里肯听。 风铃逼得急了,就问:“那云霞妹妹也脱了,你怎么不先去找到云霞妹妹去为他负责呢?”
刘晋林赶紧解释有青鸾在,青鸾可以为云霞负责。 青鸾听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大骂交友不慎,一抬眼看见云霞正含笑看着自己,涨红了脸,正要解释,云霞以唇语说:“我方才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脱!”青鸾赶紧点头。
画外,刘晋林还想拉着风铃继续痴缠,风铃急了:“就算我刚才脱了,你看了,青鸾也看见了,我要找人负责也找青鸾负责,轮不到你刘晋林!” 把刘晋林急的张口结舌,青鸾闭目都能看到刘晋林为情所困的样子。任平日里多机灵,自负潇洒,诸般智计这会全都忘光了,就剩下两个字:痴呆!索性闭了眼睛打坐调息。
只听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咣当关门落栓的声音,房间终于是清静了下来。风铃吩咐两个小丫头门前窗户守着,说是损失了千年功力,需要闭关静修七日,不许叫人来吵嚷。吩咐完连窗户都锁了。
李袈澜得了信儿,索性搬了个榻子来在风铃房前放了,日夜只在塌子上打坐调息,刘晋林无法,也只得在院子里守着练功,不敢再去扰嚷。
风铃锁好门窗,布了结界,设了聚灵阵,将灵气汇于画中,开了屋顶通风的几个秘口,再用障眼法遮盖,布置好后遁入画中,打坐调息,云霞将五识提升到极点,为她们三人护法。
过得三五日,青鸾功力恢复,风铃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因着青鸾心中疑问,问了诸多问题,风铃与云霞仔细想想,倒是不得不提一下百年前那桩旧事。
时光流转,近百年前,澜因为泄露天机遭遇天劫,云氏舍命相救,澜为她的大义所感动,将三千年修为尽与她,为她续命,修为散尽,形体消散于雷劫之中,将灵识附于云氏体内未成形的胎儿身上。
十月怀胎后,云氏一夕分娩,生下一名女婴,经幽离书晴取名为幽离澜。澜的随身佩剑云霞已经修成人形,澜形体消散后便一直留在云氏身边,待幽离澜出生后便成为幽离澜的贴身随侍。
就像幽离书晴最初预期的那样,幽离澜自出生起便有能窥视人心、探知过去未来的能力。为了保护幽离澜,关于此事,除了父母并三个哥哥与云霞,此事再无人知晓。
云氏为安全计,自娘家寻了曾经与澜有交情的风铃前来守护幽离澜。 幽离澜除了天生异能之外其他与常人无异,众长辈都心道此女生得早夭之相,彼此心照不说破。
自三岁起练习玄门功法,无师自通。每月十五立聚灵阵月下修炼,幽离书晴夫妇只当她是澜的转世,并未多加留意。
到幽离澜长到十四岁,已经出落得婷婷玉立,但心智却依然停留在七八岁的年纪。
那一日幽离澜日间午睡,自噩梦中醒转,一直流泪痛哭不止,说是看到一着红衣的男子受了重伤,心中惶恐,悲痛不能自抑,云氏命她将梦中的男子画出来,大家认出乃是与澜一同化生出来的袈。于是幽离一族与云氏一族开始寻找袈的下落。
历时一年,终在洛阳白马寺的一幅观音画像的佛光中找到。 因寺院中人直言袈与佛有缘,轮回三世之后,得证正果,与其受轮回之苦,不若留在寺中修练。
佛教修来生,道家修今世,彼此皆无法说服对方,云氏一族倾族而出,抢得画像,以引灵之阵助袈脱出佛像。而所有的一切,均从袈自画像脱出后的第一个十五月圆之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