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一期F栋，是我卖掉的，公司里的房产经纪人都说，哥你太牛逼了。
其实，这别墅闹鬼，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凶宅。
房地产经纪人就是在房屋买卖，租赁，转让等交易中充当媒介，接受委托，撮合，促成房地产交易，收取佣金。
听起来好像是个只用动动嘴皮子的活，其实这行有多苦逼只有干过的人才知道。
的确，和媒婆差不多，从表面看的话，我们都是主要靠嘴活着。
一般来说，凶宅是没人会买的。
半年前，我在威海VAVA酒吧当调酒师的时候，常常看到房产经纪人来喝酒，偶尔聊天让我知道了卖房子能赚钱。
酒吧里面每晚都有人闹酒炸，调酒吧台处于酒吧中心位置，喝多了的混混爱来吧台咋咋呼呼，如果只是胡说八道我从来都视而不见，可一旦动手砸东西我就得出手管一管了，于是打架对我来说成了家常便饭。周边的混混也都跟我打出了些交情，什么诈骗公司，盗窃团伙，卖药的，拉皮条的，虽说干的不是正经事儿，人都还挺仗义。
酒吧外面是捡尸人的聚集地，午夜过后，色情狂们开着车在酒吧附近晃悠，看到醉的不省人事的姑娘，就搬到车上带去开房。这些为了失恋就寻死觅活动不动就喝断片儿的姑娘也没少给我添麻烦，打了架还没钱拿。
那晚酒吧一个驻唱歌手过生日，她歌唱得好，人缘也不错，来了不少人捧场，我也跟着喝了几瓶啤酒。当初这个叫丁当的丫头也是来酒吧买醉差点让人捡了尸，被我碰巧给拽回来了，一来二去就留在酒吧当驻唱歌手了，她的故事有机会再聊。
后面我去厕所，看到一个隔断间的小门没关就扫了一眼，有个小伙儿被扒的一丝不挂晕死在马桶上，马桶边上一堆呕吐物，八成是这小伙儿吐的。他身后边那男的，裤子褪到膝盖上，正呼哧呼哧大喘气呢。我算长见识了，竟然还有gay来酒吧厕所捡尸的。
我也干过点往顾客酒里吐口水之类的缺德事，但是跟强奸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真他妈恶心！”
话没说完我就抄着地上放着的绝对伏特加瓶子把那孙子给开了瓢儿，看着他脑瓜子呼呼流血，我心想这家伙真他妈不顶事，一瓶子抡下去脑袋跟自来水管关不住了似的。（酒吧里面卖的酒有七成是假酒，这装酒的酒瓶门道也多，以后再聊这事。）
我跑厕所外面招呼服务员：“那个谁，进来搭把手，厕所里有个傻逼让拍晕了，送医院看看去。”
不到半小时有个放高利贷的小流氓给我打电话：“哥，你刚刚在VAVA把人打了？”
我说是，怎么着，有人想找我事啊？
小流氓一听着急了，说：“赶紧跑吧，哥。”
被我拍倒那人是当地一个官二代，难怪有人跟我说越是有钱有势的就越变态。重点是，脑袋上让缝了五针之后，他放狠话说一定要弄死我。
单论打架其实我是不怵的，但想到他的性取向和他背后的势力，即使他的目的不是要我的命，我觉得他的报复我也担不起。
谢过了那个混混儿，我说以后有机会再见面咱俩一定好好喝顿酒。完后跑到楼上的员工宿舍收拾行李。走之前我没敢跟酒吧老板说，怕再给他添麻烦，这个月的工资算是泡汤了。
出了酒吧的门，我叫了个滴滴：“去火车站。”
司机半道上跟我商量：“您要不着急的话，我拉个顺风车吧，混口饭吃不容易。”
我说你别废话赶紧开你的车，我有急事你别给耽误了。
司机撇了撇嘴，说行吧：“回头别忘了给我个五星好评。”
最近时间内出发的火车是开往郑州的，出租车上我用手机买了火车票，825一张，到火车站取了票之后我就把手机扔了。万一那个官二代动用关系定位我手机的位置，可就后悔莫及了。
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还有四十分钟出发，考虑到晚上只喝了几瓶啤酒，我往车站边上的麦当劳走去，想买个汉堡。
路过一家兰州拉面的时候，一个穿灰色上衣，头戴李宁运动帽的男人扽了一下我的胳膊说，兄弟，全新苹果手机要吗？
我心说这骗子也够敬业的啊，还加起夜班了。曾经有酒吧的服务员问过我这事:“哥，你说那些大街上偷偷摸摸卖手机的人，他们手机是不是偷来的？”我说你可拉倒吧，小偷要是都能自产自销了，那谁还开店卖二手手机？小偷手机偷来那都是有销赃渠道的。别光想着占便宜的事，他们使得是调包计，等你付了钱，拿到手的顶多是个高仿机。
不过，眼下我确实需要一部新手机，就问这人：“有真货我就买，要是没有，当我没问。”他听我这么一说，觉得我没准是知道些内幕的，就借着拉面店的灯光观察我，估计是想从我的表情来下判断。
“廖石，你咋半夜跑火车站来了？”
听他喊出我的名字，我也仔细观察起他来。
原来是李俊明。这厮是个惯偷，随身带的永远不缺这两样东西——划包用的刀片和防滑镊子，用他调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成功扒手的标配”。
我跟李俊明认识是因为他上个月在VAVA顺了一个按摩女的包。
按摩女艺名叫芳芳，真名没几个人知道。平日里连饭馆都不舍得去，炒面方便面盒饭对付着吃，偶尔陪客人在酒店开房做援交赚取外块的时候才会点餐吃点正经东西。芳芳胆子很大，她把赚来的钱全都放到高利贷那里让别人放贷跟着一起吃利息。
那晚，她在吧台点了一瓶皇家礼炮。喝了几杯后兴奋地说要庆祝自己从良，还有终于攒够了二百万可以回家找个老实人嫁了云云。
李俊明顺走的包里有张借据，二百万的借据。没有了借据，高利贷那边根本不会还她这笔钱。
芳芳发现包丢了的时候，哭得差点背过了气。她边哭边喊，无论是谁，只要能把包找回来，给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