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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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在那寂静的夜晚,我被突如其来的哭泣声惊醒,醒后发现是我的母亲在哭,瞬间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的一个习惯就是只要我母亲哭,我就一定会流泪,这个习惯已维持20多年了。初中快毕业的我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能听出来眼泪的诉说,我明白肯定是我外婆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在我妈稍平静后我询问得知,是我的外婆和我的小表弟煤气中毒,甚是严重;小表弟性命垂危,随时可能离开人世,外婆情况相比表弟稍好点,但也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我那小表弟自小多病,又患有自闭症,因此我外婆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健康。他的降临即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因为他的妈妈未婚就产下了他。他的父亲并不知情,莫名其妙的就收到了这个惊喜。在健康百天之前他们一家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直到他刚过百天不久发生了一件事,健康妈妈意外的失踪了,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失踪了,等全家人想去找她时才发现,他们一点也不了解那个女人,只知道她老家是四川的一个城市,他们是在浙江打工认识他妈妈的,后回了安徽老家,其他一无所知。因为那时健康爸爸也才刚成年,年轻气盛,狂妄自大,戒备心基本没有,而家人认为得了个便宜媳妇和可爱的孙子就够了,都没刻意去询问那些细节,等事发生了才知错误之大,因此只好自认倒霉,好在孙子还在。但事情哪会如此的简单啊!

转眼孩子快上学了,户口成了燃眉之急。因为那时他的妈妈未满法定结婚年龄,因此没领结婚证,孩子的户口自然成了问题,要想上父亲这边的户口,必须要亲子证明,一切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但做过亲子证明后发生的事让大家傻了眼,孩子并不是他爸爸亲生的,第一次以为是医院的失误,又做了一次,但结果还是没变,家人也就相信了,但事实都摆在那里,又能怎么办呢,只好认了。后通过同村人的证明,孩子一直生活在他家,才上了户口。

健康父亲随着年龄的增长,脾气也越来越大,扬言要把孩子给送走,可奶奶怎会答应啊,毕竟一手带这么大了啊,虽无血缘关系,但感情还是建立起来了啊。健康爸爸执拗不过年迈的母亲,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就这样我外婆就担负起养这个孩子的重担,压力可想而知。

北京奥运会结束没多久,健康顺利进入了幼儿园,但是没过多久就被老师发现了一些异常,健康从不与其他孩子玩,也不说话,甚至想上厕所都不敢讲,只是默默地画画,嘟哝一些难分辨的语言。后来老师把这个问题反映给我外婆,我外婆就带着健康去看病,医生诊断为重度自闭症,需及时做康复治疗。但康复治疗的费用不是一个老人家能承担了的,加上那时政府还没补贴。外婆凑了点钱,就去康复了一阵,再接回来,断断续续治疗了一年半,病情也有所好转,就结束了康复治疗。虽说健康相比以前是好了点,可是同正常的孩子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但是这也没办法啊,也许这就是命吧。

是啊!人得信命,一些东西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想逃脱很困难,唯有去面对、适应,方才会有惊吓之外的惊喜。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注定的事,生命才变得无比精彩,同时我也坚信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定会为你开扇窗。

虽说健康患有自闭症,但对画画却特别感兴趣,天赋也是很强的。上小学后多幅画被展在学校展板上,因此他也成为小学里小有名气的人,人这一“出名”,也就变透明了。他患自闭症这事也广泛传开来,没爹没娘也随之传来,他也因此受到同学的排挤和嘲笑。年幼的孩子哪能承受这些东西啊,又再次使他的自闭症复发。幸运的是,这次他被学校的一个老师推荐去一家康复机构去治疗,费用全免,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治疗一段时间过后,为了避免之前的情况,健康就留在城里上学了。外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房,破烂不堪,但因为房租便宜,离学校又不远,也就将就的住下了。一切看似平静的生活没维持多久,因为健康的穿着比较乡村范,因此受到了同学的嘲笑,但这次他没选择忍气吞声、默默承受,而选择了武力去解决,可是寡不敌众啊,他被同学打的“遍体鳞伤”,也因为这件事他走向了坏学生的道路。在学校里成天打架,无论胜败都不能满足他的需求,后来彻底激怒了同学,又被“痛痛快快”的群殴了一次,这次他被打折了腿。又花费了点时间去治愈,因为打他的很多是高年级的学生,很杂,也不知道具体谁参与了,加上他在学校成天打架,老师也爱管不管,医药费自然也没着落,还是得自己掏钱治疗。

出院没多久,又因煤气中毒进了医院,这次很不幸,抢救了半天,还是离开了人世,以最安详的状态离去了,似乎没有痛苦,似乎又很痛苦,因为他还没来得及靠别,还没来得急用泪水去洗涤的灵魂,洗走他的不幸,好让他来世做个幸福的人。

外婆治疗后安然无恙了,可是对她来讲亲手抚养的孩子的离世痛苦可想而知,我们何尝又不是痛苦的呢,在我记忆中的健康,没有哭、没有笑、没有欢乐,只有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只有他拿起笔画笔的那一刻,他才是幸福的,因为他的画给我看到了温馨,看到了他对生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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