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迟迟不下雪, 杂了尘的风不合时宜的刮着, 暖意早消了, 是要裹得扎实点 。
我想 ,我不喜欢它 。
很庆幸, 正午的一两点偶然的阳光照进来, 可能是躲草丛里的猫招来的。 都说猫是有灵性的 ,它夜里打盹时凌厉的眼神倒觉得让人毛骨悚然 , 我对视了一眼 ,便走了。 泡了一壶茶 迟迟未惦记倒也是苦涩了 ,浇了白鹤芋。 看它枯的厉害, 灌了半杯水, 一勺在叶根 ,一勺在叶梢 ,最后一勺绕了一圈轻洒了。 它开了花 ,我也开了花 。“你别死了 我开花给你看”。
买了星星装饰月亮,
夜里也有宇宙作伴了。
一睁眼 ,
天也就亮了,
天一亮星星就走了 ,
我一个人,
走着 ,
等着天黑。
你看 ,
天黑我就可以拥有星星了。
星星在顶处,
你在岸上走,
我在岸下走。
有一天,
我上了岸,
你下了岸,
岸是你盖得,
我去摘掉月亮耳朵好了。
你看月亮聋了,
你也上岸吧。
先讲犹大 。
一个理想和悲观主义无限掺杂的人 ,犹大想好了去远方 ,他扯了风筝每天看着它飞去了哪里 。 有一天他很开心, 因为他看不到他的风筝了 , 他告诉我他的风筝去了远方, 他也要去了, 他扯着, 线落在他手上, 风太大 ,线断了 , 犹大很难过 ,风筝都不愿跟着他, 他跑着追, 倒着追, 犹大累了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 草地上露水沾湿他的裤子, 行人嘲笑他是个尿裤子的人。他躺倒地上 , 路人胆怯的把他安葬到荒郊的枯原边 ,一只小手臂从泥土里伸出来。
和犹大认识两年了 ,
留意到犹大的一条微博,
很是心酸 ,
常闲聊, 犹大羡我, 其实我更羡慕他 。犹大买了一套精美的水彩, 他总是一个人, 他闲时画着。复读时他随了自己的想法转了班 ,我们成了同一根线上的蚂蚱 ,偶尔抑郁中的好友 。他常讲自己更像一个弱者 ,而我更像个精神分裂患者 , 搬了凳子和宇宙坐在黑夜里。
毕了业,
都散了。
没散的是犹大和他的风筝, 他重新扯了线。
犹大还是一个人, 他更喜欢孤独的感受, 多了些享受生活的韵味。 洛阳的夕阳应当很美, 古都阳光也恰好符合他万事是尘的气质, 他绕了一个下午, 安静的躲了画画 ,他画了大鲸鱼 ,也画了企鹅 ,都是他想去的地方 。洛阳风也越来越大了, 他厌倦了做人, 可“这世界如此丰富 且如此美丽”。
十二月似乎没什么不同。 老何休了学 , 一个人开了自己的工作室, 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每一刻 ,我很是钦佩 ,对于他来讲, 我的确勇气欠佳 , 人格分裂时的文人不允许我这样做。 老何每天宅着 ,像个古董, 熬到凌晨做着自己的设计 ,他很开心 ,恰好是自由的 ,吃饭时聊起旧时一起高考时 ,恍着也两年有余了 ,想着当初逛的街道也加宽了 ,叫不上名字的老友也多了 , 散了也就是一生。
他们的过去像长城一样, 在地平线上绵延起伏, 但是长城现在没有用了。
我时常想我老了后, 仍是二十一世纪, 仍是高楼掺着拥挤的人群, 眼睛也花了 ,模模糊糊的像喝了糊涂 。或许我子孙满堂 ,或许也不是, 可能是个孤寡老人, 死了没人给我披麻戴孝会被路人笑话 , 脱了躯体的灵魂是自由的, 瞧瞅着自己将要腐烂的躯体, 并不伟岸的坟墓埋着并不伟岸的老人 ,也没人邀我这个孤魂回家了。 可我没想过如果我结婚了, 有了一群孩子 。他们喊我妈妈或者奶奶 ,我做着糕点给馋嘴的孩子分享, 有一天老伴早去了 ,我一个人, 告诉他等着我, 孩子们都随了人群, 我还是一个人 。 我又想好好教育我的孩子, 像杨绛先生的钱圆乖巧, 但不要像她一样的处境 ,我希望她独特又平凡, 先生带给他更多的修养, 不要随了人群 ,浴不必江海 要之去垢 ,马不必骐骥 要之善走 。
人生又很短 ,我却早早老了。
而二十年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爬满皱纹, 没有病入膏肓, 甚至离死还很远 。路边的老人依旧走着 ,掉满牙的嘴吃了酸橘子的苦楚面孔, 行乞的人依旧很穷, 美丽的男子也娶到了面貌丑陋的财主 , 年轻的女子结了婚, 醉熏的丈夫依然家暴 ,拥挤的街道更加拥挤, 街边的妓院依然络绎不绝, 农民工仍然光着脚走在冰凉的石子上 ,人们鄙夷的目光仍是刻薄着, 这个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 唯一改变的就是你好像老了。
清早出了门 , 我一个人。 母亲频繁来电, 我也道了平安“天气很暖”。
树枝也冻得分了叉, 多了些凄凉, 张牙舞爪的伸向薄雾里, 还好不是伸向你 。捡了一片叶子, 叶子脉络也枯了。雪迟了很久似乎理所当然, 没人向它寻抱歉。 路上情人也越来越多了, 相互取暖。 我一个人。 等着秋天。
想追你下岸,
你盖得岸又高又窄,
我跳了下去,
月亮说过,
从小我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