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很热闹,车水马龙,不管在哪,总会被各种方言笼罩,这种精彩让人产生一种永远不会落单的错觉。
但是,每当繁华散尽,落寞袭来,眼前又会出现那座小镇,那杯茶……
只可惜,丹寨的茶来到这儿,就有几分异客的味道了,水变了,香气就不同了,环境不同了,滋味也就不一样了。还好,那份浓浓的人情还在。
1月的最后几天,丹寨下了一场雪,在我即将离开的那个清晨。
浅浅的白雪将这个小镇装点得如童话一般,当我背负行装经过鼓楼广场的时候,心中有一丝不舍。其实在小镇呆了也不过10天,没有具体的日程安排,只是在一个又一个村寨之间随心拜访,然后在小镇的一条条街巷上漫步盘桓一整个下午。
在离开小镇之前,我又去小院喝茶,苗族姑娘小舟接待我,这是我第三次见她。茶席间,她注意每个细节,着装得体(优美的苗族服饰),言语和蔼,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能让你产生亲切感。看上去四十多岁,但脸色温润,精神饱满,声音脆亮,走路轻盈,好像早没有久经灶台的烟火色和高原脸了。
说好像,是因为小舟和我讲过自己在陌生城市打拼的故事。
在万达小镇没有开业之前,小舟和丈夫背井离乡,远赴广州打工,在工地上给别人搬砖。每天清晨6点多就去上班,一直到晚上7点才能回到住的地方,长年累月的疲劳和不修边幅,让还未满40岁的小舟早早地有了跟年纪不相符的苍老。
最难受的是,在一座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与安全感长久地隔离。看到跟儿子相似的孩子背影,只能咬牙忍受强烈的思念冲击。她外出时儿子才6岁,每天都在快速成长,而每一天,她却不得不用这不可逆转的成长陪伴,去兑换生存的100来块钱。
还好,在外面打了几年工,小舟的普通话水平稳步提升,从只会讲家乡话到能自如交流,这是这些年她在自己身上收获的最大成就。
得知小镇开业,小舟毅然选择去应聘,最终留在了那片被上帝宠坏的土地——丹寨扶贫茶园。
她告诉自己的儿子:“妈妈以后再也不用离开你了”。那天,母子俩抱头痛哭了许久。
我问她:“小镇有上百家店,为什么会选择来茶园?”
“过去的十几年都在工地上,我吸了太多的灰尘,喝茶可以净化,我们家乡的茶好,水也干净。”小舟在忙碌中也透着兴奋。她拿出自己以前的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日期清楚地标着2017年2月15日,小舟站在儿子的身后,虽面带微笑却憔悴不堪,和现在判若两人。
想来,小舟有今天的“姿态”多多少少归功于扶贫茶园的茶,滋养着她。
“我跟你说,茶园现在每个月给我发好几千,特别稳定,我家把之前盖到一半的房子盖完了。”小舟忍不住笑了,原本脸上纵深的纹路更显清晰,自信也温暖。
我突然觉得,小舟很了不起,靠着平凡生活的闪光点,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我想,这就是丹寨的力量,让每一个丹寨人民更加有尊严地活下去。
这也是扶贫茶园的力量,因为扶贫说到底,是给予一个人,一群人,去改变去完善自我的力量。
小舟拿出精致的茶杯,说要给我泡一壶丹绿,临行前暖暖身子。
我说:“都最后一次了,小茶杯我可喝不够。”
于是,她递给我一个大杯子,把水倒入杯中的瞬间,感觉青山绿水都在杯中,仿佛是我第一次来扶贫茶园的模样:远远地看到一片密密莽莽的,潮卷浪翻的青绿,遥望天尽地边,偶尔才露出一抹空明的山影,配上一点黄花朵的点缀,俨然就是一幅天然的淡墨山水画。
这个时候,留下平淡甘醇,坦诚质朴,宁静。
完全不同于城市的道路拥挤让人感觉暴躁。到丹寨,来扶贫茶园的小院喝上一杯茶,会让人平静下来,享受安逸的时光。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种好茶,在各自的养分里,有着轻微不易察觉的当地气息。它们天然生长,经严格挑选,而后翻山越岭,漂洋过海,一样地值得被认真品尝。甚至对于都市大多数人而言,这其中微妙的差异也可忽略不计。
为何要选择丹寨扶贫茶园的茶?
在担任第69任轮值镇长期间,我三次穿梭在这片茶园之间。见到了茶农们脸上的沟壑,也见证了她们美丽的笑容。茶,为她们送来收获的喜悦,团聚的希望,幸福的盼头。
其实,认领一垄茶园,只要490块,可能就是一个丹寨妈妈在外打拼4天的收入。
这4天里,她的孩子可能啜着指头呢喃出第一声“妈妈”,可能第一次站了起来,可能在田埂边摔破了膝盖,可能在学校拿到了人生第一朵小红花……因为贫困,生活逼着她做了道不划算的加减题。
而庆幸的是,万达小镇的开业给予她们重新生活的希望。这种希望,鼓舞人心,给人力量。
其实,丹寨茶园在扶贫,扶的不仅仅是一间间在风雨中飘摇的危楼,更是每一位为人父母的丹寨人背后关于“团圆”的信念。
茶园里每天都有很多的“小舟”,岁月的年轮爬满她们的额头,每一个人的掌纹里都会有生活与光阴的沉淀。
但是她们每个人都笑盈盈的,因为太阳一落,茶园尽头就是家。
正所谓“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扶贫茶园的初心,是为你送上一杯干净的茶,也为丹寨的孩子,留下一段亲情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