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关系,或多或少还是接触了一些外国人,巧的是,其中既有被认为高大上的欧洲人,也有印象普遍一般的菲律宾人。其实,接触过才会知道,都一样是人,一样有三教九流,有质素高下之分。
先说说菲律宾人。
背景介绍:这是一家物流+翻译公司。主要业务就是接待来自本国的客户在中国采购期间的事宜。一般客户来广州就待个几天,跑各类批发市场寻找货源,下单购买,这期间,要分配一个翻译人员跟着客户跑。有些订单客户在的时候就能交接,打包好放仓库,等待拼柜发往菲律宾,有些需要生产时间的,就要交给翻译来跟进,催单,验货,发货柜。公司没有正规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仓库,租了几套房子供客户住宿和员工住宿,是同样的房子,员工负责打理,没客户的时候自住,有客户的时候把房间清扫布置好让出来,自己睡沙发或者客厅打地铺。
之前号称是菲律宾前三的公司,后来因为老板离婚分身家,就裂变成了几个一样的贸易公司,做一样的业务,是死对头。这边是女方,从老板到财务到翻译到打杂,都是菲籍,只有我和一个司机是中籍。这些菲籍员工没有工作签证,都是用的虚假的邀请函,办的临时住宿证明,签证到期就得回过去重办,有点像打黑工。
当时刚毕业出来不久,房子租住在番禺,有时候带客户要早出晚归,于是工作日就和那些菲籍员工一起住在老板租给客户的房子里。隐私是别想有了,幸好她们各自的势力范围已经划分得差不多,彼此互不侵犯。跟我交往比较多的是一个胖胖的女孩,在一群人当中算是学历较高,素质较好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很高兴,觉得彼此找到了有更多共同语言的伙伴,还商量着,有空的时候,我教她中文,她教我菲律宾语。
她做事确实比较靠谱,别的不说,打扫出来的房间都比其他人干净整洁很多。待人接物也得体,客户评价很高。因为家庭变故,迫于生计不得不辞了原本的工作,来了中国,原因当然是,有客户的前提下,收入还是不菲的。记忆尤其深刻的一幕是,俩人一起看韩剧,剧中父亲告别孩子的一幕,我笑着说好假,一转头看到她居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说,是因为深有感触才会哭,她的父亲走得早。
可惜后来因为一些小事起了矛盾。年少心盛,没想着去修补彼此的关系,而她回国的时间越来越长,在中国的时间越来越短,后来连见面都少。
另有一对母女,是老板的姐姐和外甥女,对于大妈我是敬而远之,偶尔会听到她在一堆客户中间谈笑风声,回过头来又抱怨被客户埋怨“没有用”,女儿酷爱泡吧和打牌,时不时还显示出对自己那身皮的自豪感,说,很多白种人就是喜欢深色皮肤的人啊,对了,她的QQ头像是穿着吊带披着头发的自拍,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衣服,她说她是故意这么设置的。
曾经有一次回宿舍,电梯里谈笑太疯,我提醒了她一句,小心言行哦,电梯有监控的,结果,她走过去对着摄像头掀起了裙子……
其实挺羡慕她这种性格的,放得开,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如果她把欠我那几百块钱还了就更好了。
有一对是拉拉。两人爱得深沉,爱得公开,所有人都知道她们的关系。我看过男仔头高中时候的照片,绝对端庄贤淑的美人胚子,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搞得这么大变化。反而是女方长相各方面都很一般。他们俩都没什么钱,为人行事中规中矩,唯一对这个话题有过探讨,是那一次男仔头生病我陪他去医院,聊了聊,他说,其实他们俩也经常吵架,但是还是很爱对方,遗憾的是俩人之间不能有孩子,如果可以,他想去领养一个,但不知道女方会不会同意?
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交集很少,只是感觉人比较刻薄一些。后来有一次去菲律宾旅游,居然在飞机上碰见她,胖了一大圈,也白了很多,很容易认出来,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来,也就只打了个招呼而已。
那次去菲律宾,值机柜台上还遇到了财务夫妇。他俩正在大包小包地托运货物,看到我很是高兴,碍于中文英文都没怎么进步,聊着聊着就你听不懂我我也听不懂你了。
财务有点傻白甜的感觉,女老板家亲戚(必须的,其他员工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点沾亲带故)。五十几的人了,说话做事还带着少女的羞赧,不过气质挺好,人也善良。作为财务,时常需要跑银行,那是柜员机也好,服务人员也好,英文还不怎么普遍,她也看不懂中文,所以刚去那一段时间,每次去银行都是我陪着去,我一步一步教她,到了哪里要点什么,后来总算记住了,可以自己独立去处理。
有一次她非常感慨地说,liao,你真好,这么耐心地教我,以前那个翻译都不跟我说的。
以前那个中籍翻译,我听说过她的事迹,说是上班一年拿了几十万的回扣,然后就被老板开了。当时太年轻,总觉得这样做不对,现在想想,我要是有这种魄力,现在怕也身价不菲了。
傻白甜的老公也在一起工作,主要是在仓库做一些搬货打包的体力活,人非常老实可靠,也很善良,可以说在一群菲籍员工里,他给我的印象从头到尾是最好的。平时在仓库,经常看到另外两个员工在那悠悠闲闲吹风扇吹水,或者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干活,只有他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忙碌。
甚至一度觉得,财务阿姨之所以可以年纪一大把性格还像小女孩,就是因为嫁了个对她好的老公。穷是穷了点儿,但是俩人一起过的快乐不就行了?
仓库里还有两个常驻打包员,都是极品来的。一个爱说三道四,自己想做翻译,又说不了几句中文,最爱在客人面前说翻译的坏话;一个老背地里偷看人家的东西——曾试过寄到仓库的快递被拆了个底朝天,还缺俩零件,放抽屉的东西被翻得乱起八糟——就是不肯承认。 两个都是懒骨头,虽说是仓库打包员,经常性有货送来,翻译在的话他们绝不会答理,宁可坐那看着,几个小姑娘搬货打包,累的吭哧吭哧地,他们愣是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反之,如果有客户到, 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忙前跑后笑脸相迎。
后来又来个年轻的小伙子,好像是从对头公司转过来的。做事倒是中规中矩,也不像之前那两个那样极品,只是,来到没多久,小伙子火速跟老板娘混到了一起,晋升成为老板娘的小男友。那些菲籍的翻译,每每说起这段香艳的夜店遇真爱的故事,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我曾试探性地问过小伙,对于这段情事,他是抱着怎么样的态度,有没有想过未来,不知他是真听不懂还是扮傻还是根本不屑谈,总之没有给过实质性的回应。
我离开之前,老板娘的儿子也来了中国,没学会几个中文单词也干起了翻译的活儿,我是忍住了没问,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妈妈的小男友一起共事是什么样的感觉。
至于那个老板娘,别的就不做评论了。除了中国的这笔生意,她还打算在菲律宾建一间豪华酒店,某天还喜滋滋地给我看酒店设计图。然而她资金是不够的,怎么办?把客户要付给供应商的钱款,先挪去酒店那边,供应商那里能拖就拖,拖不了就拆东墙补西墙。我见过不少来要债的供应商,有摸清了路数直接带上口粮到仓库磨几天的,有忍受不了直接找客户投诉的,有气急败坏喊打喊杀的。人生第一次进公安局,就是被欠了一万多货款的供应商报了警,老板财务翻译全进去了,我去做个翻译顺便捞捞人。据警察叔叔说,这还不是第一次,除了和和稀泥,加上言辞警告一番,金额太小,他们也没办法。
因为不认同老板娘的做事方法和原则,一年后我就离职了。走的时候她人在菲律宾,还欠着我一个月的工资至今未还。
说句不地道的话,这一群菲律宾人,让我在初出社会窘迫不堪的境遇里,拿着低得可怜的薪水还不觉得穷,甚至庆幸自己经过四年的高等教育,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三观,即使面对各种奇葩也没有怀疑人生,也算蛮厉害了。不过,他们代表的仅只是菲国的一个方面,正如前文所说,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素质高低不一的人群,在接触的客户里边,就有典型的代表,这些客户,就放到下一篇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