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说,想吃野菜,可到市场上买,何必去浪费时间,劳心费力。在市场卖野菜的多是中年人以上的老人。有过相同经历的人,看到文题会感到亲切而温暖,不会立马刷屏翻页。
野菜集中在春天生长,挖野菜也发生在春暖花开时段,并分两个时期,即贫困岁月和富裕时光。儿时,物质贫乏,吃穿简单。生活在城乡之间,挖野菜几乎是城里孩子都会是做的一件事。年纪不分大小,自己的岁数相当于现在天天被爷爷奶奶来回接送上学的孩子年龄。
立春节气一过,大人孩子都盼着树木发芽、野草开花、麦子返青。一年之计在于春,人人热爱春天。正当淘气的孩子急着要脱下棉衣,不懂大人反复叮咛的“捂春”,一说上山挖菜,满心欢喜,在山坡上赛跑,浑身出汗,把棉衣脱下,在麦地里打滚撒野。一会儿把勺勺菜放到嘴里嚼,一会儿冲着空旷的沟壑大声喊叫。
野菜和麦子一起长,却永远比麦子个儿小,比麦子有吸引力。那时刻,眼睛是专为挖野菜而长。即使长在麦苗中间,也会被找寻出来。勺子菜、面条菜、宽叶荠荠菜,一眼就能看到。不管“咪咪蒿”“毛妮子”“老棺材”等怎样夹在中间,都会被捡掉。菜多时,个个低头弯腰,不停地用铲子挖,手里搻不住了赶快往篮子里放。有手快的,有动作慢慢的。麦地里野菜多少不一、大小不一。野菜多的,一次只在一块地里挖,少且小的,就不停跑,直到找到一块合适的地。若是早认识一些野菜,想必挖野菜的情景会更丰满、更有趣。故事不会只发生在春天,还会在其他季节里欢声雀跃。
遇到星期天,再遇到大晴天,挖野菜享受到的快乐质量最高。麦苗被风吹动,大人说像水面波浪,像大海波涛。见过水面波浪,却想象不来大海波涛什么样子。后来觉得,麦子出穗结子后,被风吹的样子才像大海波涛,更准确的叫法是麦浪。
当母亲的谁不希望孩子们能吃饱,哪怕把野菜下到锅里,让稀汤面变稠一点,缓解一下缺粮的窘迫。做儿女的理解大人心情,最能理解的还是如何安顿那颗不亟待玩耍心。在学校玩耍不能尽兴,不能撒野,不能从高处往下跳,不能从陡坡往下滑。不像现在学校幼儿园,滑滑梯、跷跷板应有尽有。在学校不能玩的,到山上都能玩到,而且可以拼命地玩。男孩如此,女孩如此,说不上巾帼不让须眉,基本是男女不分不让。男孩敢玩的,女孩照样玩。斗鸡、扔沙包、鞍马、捉迷藏.......家长不是不管,根本顾不上管。小学五年,主要学习语文、算术两门课。开学没几天,就把课文背诵过了,老师就安排写“大字”,用描红本,一节课只写一张,算完成作业。很少同学再写,不是不喜欢,也不是懒,而是怕写多了废本子。唱歌、体育课都喜欢。没有课本,跟着老师唱就行了。体育课以赛跑为主。短跑、长跑、接力赛,跑着跑着,把小学和初中跑完了。所以,从小学到初中是七年时间,野菜也挖了七年。
出生在渭北山城,说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城乡没有多大区别。城里人住在土窑洞里,出门不是沟就是坡。乡下人多数住在原上。在孩子眼里,通过穿衣戴帽和说话来分辨。我们这些“客”都住在沟里、河边。说着家乡话,上山挖野菜遇到本地同龄人,就故意喊叫“此地猴(厚)”,对方也不示弱,马上回过来“河南蛋(担)”。长大以后,才知道并不是骂人。就连父母的名字都不许别人说,以为也是骂人。有时两个人说操了,大声喊对方大人的名字,以为这样就很解恨。
麦子拔节前,农民是要除草的。还没有除草剂。若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里的禾理解为麦子,看着农民在弯腰除草,还真是辛苦。麦地多于秋地,一块块麦田呈阶梯状,绿油油的麦子,待农民锄着锄着,麦子拔节出穗、开花结子,变为一块块黄色麦浪,颗颗即将成熟的麦穗迎风摇摆,以示成熟待待收。在麦田里挖野菜时间不长,可就是那几天时间,虽然等了一年,却又欢喜一年。
岁月如梭,世事变迁。当生活节奏慢下来的时候,人已过半百。儿时的快乐和爱好,在晚年时会重新萌发。到田野,寻找无忧无虑的感觉。春暖花开,相约旧伴,重操小铲,到麦地、山坡挖些野菜。
挖野菜的话题,不想忆苦,也不想说教,只想把在心里持续大半生的快乐分享给喜欢挖野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