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这部电影讲述了一对被家庭抛弃的孤独男女之间的一段生活历程。
男主马有铁住在哥嫂家废弃的老房子里,守着一头驴过活。在这个家庭中,他是个长工一般的存在,当牛做马半辈子,却在侄子要结婚时,成为了碍眼的累赘,为了打发他离家居住,哥嫂托人给他找老婆。
电影最开始有个吃饭的细节,可以窥见马有铁在哥嫂家的地位。相亲宴上,大家都在吃米饭,马有铁入席时却带了一个凉馒头,嫂子在宾客面前说,米饭够吃,干嘛还吃馒头。
女主曹贵英身世更惨,一直居住在透风漏雨的木棚里,身体残疾,腿瘸手抖,还患有尿失禁,做不了重活,一直被哥嫂嫌弃,是村里的大龄剩女。
两个苦命人在各自哥嫂的安排下,结成夫妻,在大西北的农村,开启了一段有苦有甜,有泪有笑的婚姻生活。
他们由陌生到熟悉,彼此关爱,把赤贫苦难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农作时同进同出,马有铁总是宠溺地把老婆抱到驴车上,面对村民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曹贵英也会在冬夜蹒跚着出门,去村外迎接给侄子拉结婚家具而晚归的马有铁,只为送上一瓶捂在怀里的热水。
马有铁是个粗糙的西北汉子,对待老婆却知冷知热,会细心地给老婆披上棉大衣,遮挡被尿浸湿的衣裤,在种子化肥都需要赊账的情况下,在只有五十块钱时,还愿意花高价给老婆买一件薄点的呢子大衣,应对日益变暖的天气。
他那笨拙又真诚的浪漫,隐藏在每一处生活细节中。他会在地头歇息时,用麦粒在老婆手上按出一朵花,说有了记号就再也丢不了了;他会夏夜屋顶乘凉时,用布条把老婆拴在自己腰带上,就不用担心老婆不小心滚落下去;他们一直借住村里人闲置的房子,每次被迫搬家,他都会把大红的喜字揭下来带走,重新贴在炕头。
马有铁不仅细心和浪漫,他的善良更是贯穿剧情始终。他为了救村里土地承包头的命,一次又一次献出他珍贵的熊猫血,却不索要任何报酬,因为在他朴素的认知里,承包头健康了,才能交上承包费,村民们才能拿到钱,连承包头良心过不去,主动给买的大衣,他也会用自己的粮食偿还。
他的善良,还表现在他搬家时,担心老房子被拆,燕子会找不到家,他会捡起燕子窝,固定在自己新家的屋檐下,他还会把水桶里的小蝌蚪,小心地放回池塘……
马有铁的有情有义、浪漫和善良,是刻在骨子里的,是先天的,但也源于他对苦难生活、对人生有着通透的见解。
正如他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包括牲畜和庄稼,最终都会尘归尘,土归土。
剧中,曹贵英在给马有铁送饭的路上,失足跌进水渠,闻讯赶来的马有铁,救起的是老婆的尸体。他安顿好后事,变卖了粮食,放生了像家人一样陪伴他的驴子,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老婆活着,他虽然更苦更累,但他的生活有温情有陪伴有奔头,老婆走了,把他活着的勇气也带走了。虽然剧终借着村民的话,暗示他不再需要劳累,会随着侄儿去生活,但并没有他在的镜头出现,蛛丝马迹都表明,他选择了追随老婆。
世界可以很大很丰富,对于马有铁和曹贵英,彼此就是全世界。你没出现,我也能活,你来了又走了,那么,这个世界从此与我无关。
电影苍茫而荒凉的基调,像极了有铁和贵英的一生。句句不提苦,但苦出天际,句句不提爱,但爱入骨髓。
《隐入尘烟》不像电影,更像一部纪录片。广袤的沙漠,朴素的村庄,随季节更替的庄稼,相依相扶的夫妻,田间的劳作,简单的语言,是这部电影的元素。
电影每一个镜头都散发着的一股淡然的气息,不管面对小灾小难,还是面对生死,都不卖惨、不煽情,更不声嘶力竭,悲伤就那么若有似无地在平淡的生活中缓缓流淌。
但简单的人和事,单调的色彩和语言,却内敛和深沉,安静平和却富有张力,似乎比激扬华丽的表达更有后劲,看完电影,会让人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久久无法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