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腿叔叔》是一本感染力很强的书,通过书信体的内容,你能很真切地感受茱蒂的快乐、忧愁、愤怒……作者的表达也很精确,轻易地将你带入这个孤儿被扔进花花世界时的起起伏伏之旅。
当看到美丽的校园时,茱蒂的反应是无比兴奋的——我爱大学,我也爱您,因为是您送我到这里来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快乐,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兴奋,几乎睡不着觉。您绝对无法想象,这里和约翰·格里尔之家有多么的不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一个好地方。我为那些男孩子们感到遗憾,我也为那些不能来这里上大学的人们感到遗憾:我敢肯定,您年轻时上过的大学一定没有这里好。我的房间在一座高楼上……
当发现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时,茱蒂的苦闷和尴尬,我们也能直观地感受到——叔叔,您要知道,大学里最困难的事情并不是学习,而是玩。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在讨论什么,她们的笑话似乎和她们的过去有关,每个人都经历了这样的过去,除了我。在她们的世界里,我仿佛一个外国人,完全听不懂她们的话。这种感觉真让我难过,我的一生都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念高中时,女孩子们就拉帮结伙,对我冷眼相待。我是个奇怪的异类,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当长腿叔叔过于专断时,茱蒂是这样抗争的——如果我是叔叔,而您是茱蒂,我一定会说:“祝福你,我的孩子,快去享受你的好时光,认识新朋友、学习新事物。在户外体验生活,让自己更加健康强壮,已经辛苦地学习了一整年,好好放松放松。”但您不是这样!仅仅交代您的秘书送来只言片语,命令我去洛克威勒农场。您的命令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伤害了我的感情……
第一遍看这本书时,读者和茱蒂开启了一场从桀骜不驯的孤儿到内心平和、成熟的女大学生的变化之旅。这个过程中,有文化的化人作用,也有长腿叔叔的关怀以及朱蒂的乐观天性影响。
长腿叔叔在茱蒂的这段人生中,除了是资助者,还扮演着类似父亲、家人、树洞的角色。茱蒂初入大学校园时的新奇、自卑,都被她倾诉在信里。而独自一人求学的孤独,则被长腿叔叔时不时的礼物、鲜花消解了。所以你看,这分明是个关怀备至的长者(除了不怎么搭理茱蒂)。
所以如果故事一直这么演绎下去,茱蒂顺利毕业,用写作的稿费一步步偿还长腿叔叔的资助费,就像长腿叔叔之前资助的所有人一样,这个故事会显得简单纯粹。
然而作者似乎也知道,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更能吸引观众,所以长腿叔叔并不是简单的一个资助的中老年大叔,而是风度翩翩的杰维少爷。在茱蒂的信中,他是慷慨大方、冥顽不灵的长腿叔叔,而在生活中,他是舍友家英俊潇洒、见多识广的叔叔杰维,并且时不时和茱蒂接触,闯入小姑娘的心里,通过农场仆人等的侧面影响,将自己的美好形象树立在茱蒂的脑海里。
有人说,杰维是一个阴谋家,利用资助茱蒂的机会,将她培养成一个喜欢自己且自己满意的媳妇儿。其实往前一步思考,或许真相真是这样,毕竟长腿叔叔对于茱蒂有着较强的掌控欲,如不让她暑假拜访朋友家,一定要去洛克威勒农场;如不让她领取奖学金;如长腿叔叔和杰维少爷都让茱蒂去欧洲旅行等等。
建立在金钱上的关系,让茱蒂和长腿叔叔处于不平等的地位。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茱蒂对此都进行了抗争,有些失败有些成功。而在线下生活中,杰维少爷的人格魅力同样折服了茱蒂,正如她在信中说“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语言——为了配合他,我恐怕是改变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几乎总是对的”。从这些方面看,长腿叔叔(杰维少爷)的“驯化”卓有成效。
而退一步来看,如果想得简单点,长腿叔叔最初选择茱蒂,是源自孤儿院董事会上她“惊世骇俗”的一篇作文,且茱蒂又属于特殊情况,于是产生了资助她上大学成为作家的念头。在茱蒂上大学的最初阶段,长腿叔叔对她的关怀有限,往往茱蒂提到某些极其伤感或兴奋的事情,才会有所反应。而茱蒂在信中表现出来的,是年轻女大学生的蓬勃朝气和她自己的倔强、可爱。如她介绍,为了弥补在孤儿院里错失的知识,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拼命阅读;如她常在信中画图,将打篮球、滑冰时的自己,以及对长腿叔叔的想象,都画下来。从她的信中,不难想象这是怎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而随着学习的深入,她对世界的思考也越来越成熟,会提及对书籍、政治、哲学、孤儿院经营的看法。
从茱蒂的信中可以看出来,杰维是个在家族中与众不同的人,茱蒂对他的家族嗤之以鼻,却对起本人十分欣赏,就像她对董事会嗤之以鼻,却对长腿叔叔另眼相看。杰维和茱蒂相互吸引,也就说得过去。
你怎么看呢?往前一步,还是往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