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11

陌生的执著

在我们港四号门与五号门之间有一段路,近一公里左右。有一个近50岁,走路画圈的男子,四年来,经常拖着垃圾袋,靠捡垃圾为生。我经常进港办业务,所以也总看见他。每次看见他,只要天气不好,只要我车上没有别人,我都是停下来,招呼他,然后把垃圾袋放在后备箱,他自己很费劲的挪到车上,坐在后座。我没有问过他的名字,他每次都喊我"领导"。他说:在这个城市,我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其实,说不嫌弃,不可能。捡拉圾的人的身上,有一股特有的味道。每次把他送到废品收购站,第一时间,我都去刷车。

昨天,天气不好,春风很大,刮进垃圾袋里,袋子鼓起来,惯性拖着他,摇摇欲坠。刚巧我路过,还是不忍心,又把他送到废品收购站。我停留了一会,看老板一共给了他20元钱。他很开心,告诉我今天收工了。我瞬间计算了一下,此项收入,月平均收入也就5、6百元。这个收入与正常人而言,做与不做没啥区别。看他平时的衣着,也不像是一个难以糊口,特别落魄的人。我终于忍不住,与他攀谈起来。

他,今年45岁,7年前来到我们地区。25岁结婚,原本家境不错,婚后,妻子给她生了一个女儿,无男断后的理念,让他见到女儿那天起,心情就没有畅快过。打骂与指责,是妻子和女儿的家常便饭。女儿7岁那年,妻子趁他大醉,带着女儿连夜逃离。没有了妻子与女儿,他整日醉生梦死,终于在35那年,由于长期酗酒,得了脑血栓,栓后身体偏瘫,一度不能自理。他的两个姐姐,轮流照顾了他两年。在他无助的日子里,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罪过。通过多方打听,好像妻子与女儿在我们这个城市里。于是,一路赶来。他的女儿算起来应该20岁了,听亲戚说,去年考上了大学。在这个城市里最初的3年,他靠吃"老本儿",每天在家里,期待着妻子和女儿能邀请他,某天某时见他一面,但是没有任何迹象。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所以,城市在他面前,也显得博大。无数的思念,让他变得坚强,理性。于是,他选择了捡垃圾。他说:我每天在路上逛,只要她们娘俩在这个城市,肯定有一天能看到我,我不乞求她们的原谅,我的妻子也可能已另寻他人。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就想看看,女儿长大了,什么样?我想送女儿一个礼物!

听到这里,我的心瞬间颤抖。我不知如何安慰他。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他,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随叫随到。

陌生的人,沉旧的故事。城市的节奏,可能会淹没了这份执著。人这一生,如果少一点遗憾,会有多好?每一个沧桑的年轮,其实都是自己不慎的刻度。做自己,更要做谨慎,正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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