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这些天，姚瑶总想着要不要去看看青姨。又想着自己两份工作干着，下班回家十一点多了，也太晚了。
周五晚上，姚瑶习惯性的准备去喝几杯。刚刚准备走进店里，突然看见程铭在里面。这个时间点，他怎么在这里？
姚瑶刚刚要踏进去的脚马上缩了回来。她转身准备离开。程铭却看见了她：“姚瑶，下班了呀？”
“是啊。”姚瑶尴尬转身回答。
“怎么？今晚不准备喝几杯了？”程铭已经走了出来，站到了姚瑶面前。
“突然有些困，不想喝了。”姚瑶讪讪一笑。
“喝点吧，我请你，反正你明天休假。”
姚瑶惊呀的抬头看着程铭的一脸正色。他怎么知道？或许是青姨说的吧。
两人走进店里。程铭招呼着姚瑶坐下：“菜我已经点好了。”今晚就不喝酒吧，喝点饮料，便一人要了一瓶凉菜。
在熟悉的地方，被人安排，姚瑶有些不习惯。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程铭开门见山的说。
“你现在干着两份工作，一定很辛苦吧，身体受得了吗？”
姚瑶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废话吗？表面上她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姚瑶心里又顿了顿，她低下头，不是很想聊这些话题。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程铭停止了问话，一直等着她回答。
没人说话了，空气里有一些尴尬。姚瑶端起前面的凉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我妈妈走了两年了，这两年我都在做兼职。”
程铭眸子闪了一闪，他感觉自己唐突了。有种莫名的酸楚在心里涌了上来，如同那天那个倔强的女孩对说的话：“我们不是同水层的鱼，你怎知我的感受。”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候那双满是倔强的眼里噙着的薄薄轻雾。
“对不起，唐突了，那你这两年怎么过的？”
“这两年我忙呀，除了上班就是睡觉，很充实的。”
“身体会有个极限的，没有想过改变一下，诸如放弃兼职。”
其实姚瑶已经感觉很是疲惫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想睡觉。有时候站在那里，闭上眼睛感觉人都是晕的。如果能站上几分钟不动，她定能睡着。
“我还有房贷呢。我必须挣钱。”
“房贷你一份工作也够了呀。”
“我还需要存钱，能多存一分是一分，只有每月存进卡里的金额才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我今天在这里等你是青姨让我来的，我们想请你帮个忙？”程铭看着姚瑶那张疲惫苍白的脸 ，“你知道的，青姨脚骨折了，需要修养一段时间。王浩这段时间回来不了，我也不能天天守着。所以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
“这个？我可能没有时间。”
“你知道青姨的脾气，一个星期我给她找了两个护工了，都被她辞退了。我也要上班呀。所以我跟青姨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请你帮忙，下班以后就别去做兼职，帮忙照顾一下青姨。她一样的给你开工资，你也可以稍微轻松一些，帮忙陪陪她，做顿饭就行。”
“那白天她咋办呢？她脚不方便也不行呀。”
“青姨说她白天一个人可以的。”
“我得考虑考虑。”毕竟姚瑶已经习惯了两年的兼职生涯，虽然累得她很多次都曾想过放弃。如果一下子辞了，有了的那些空闲时间，她会不会又被那空荡荡的感觉给围困。她太害怕那种虚无的感觉了。
“那我等你消息，不过不要太久，你知道我上班也是很忙。这样吧，你明天不是休假吗？明天来青姨家，你过来青姨家，看看情况再说。”
“可以的，不过我起得晚，明天十一点左右吧。”
“好！一言为定。”
两人一起走了出店门。已经有些晚了，店门外热闹的食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稀稀拉拉两三桌酒意正酣，准备喝到天亮的架势。今晚夜色很是明亮，天空湛蓝，月华如水，清冷而又温柔。喧闹的都市在朦胧的月色中渐渐的安睡。
第二天，姚瑶九点多就醒了。习惯了每天的三点一线。只要有点事，她就睡不好。她早早的起床准备，翻了翻衣柜，发觉自己两年了没有买一件新衣服。每天上班穿工装，买了也没有机会穿。索性还是套上平常那件白色长T恤，黑色打底裤，还是那双小白鞋。头发还是高高的挽起。
做好准备，还有一些时间。姚瑶走到阳台，上面放了几个花盆，只有盆没有花。姚瑶太忙，经常忘了照顾它们。最后终于全军覆没，剩下光秃秃的几个干支丫。姚瑶拿起剪刀，把干支剪了。又用小铲刀把土松了松，再浇了一些水。或许我该栽点什么，有点绿色总是好的。她的生活有太多的枯萎。
姚瑶敲开了青姨的大门，青姨杵着拐杖过来给她开了门。看见是她，青姨高兴的招呼她进门。
姚瑶还是有些局促，她上下打量着这宽敞明亮的客厅。光滑如境的大理石，高档的皮质沙发围着一张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是精美的瓷器茶具。巨型落地窗让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进亮堂的房间。
“来了就别客气，可以到处看看。”青姨招呼着姚瑶，“家里呀，就我一个人，平时卫生都是钟点工来打扫，你下班了过来就是帮我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至少你也不用那么晚了下班，工资不会比兼职差的。”
青姨又拉起姚瑶的手：“孩子，来这里看看，我想你会喜欢的。”
姚瑶忙扶着青姨，两人往右边的一个房间走去，房门一打开，姚瑶眼睛都亮了。满墙的一个大书柜全是各种书籍。另一面是大大的窗户，白色的镂空窗纱在微风中轻轻的飘动。窗边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也是满满的书籍和一台电脑。
“姚瑶，你叫姚瑶是吧，程铭跟我说的。你真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来这边看看，你一定喜欢。”
青姨把姚瑶带向书柜的一边：“你看这边全是文学类的，古今中外的都有。”
“哇，青姨，你家这么多的书呀，啥书都有。”姚瑶情不自禁的抽出一本《红楼梦》翻了翻。“好精美的包装。”她的另一只手又摸到了一本《张爱玲传》上面。她像一个小孩走进满是玩具的屋子里，一时不知道拿哪个。
“以后有空了你可以来这里看看书。”
姚瑶激动的点点头。
这时候门铃声响起，应该是程铭来了。姚瑶稳住青姨，就去开门。果然是程铭，他手里提着一大包菜。
“呀，准备做饭了呀，我厨艺可不是很好。”姚瑶接过程铭手里的菜，便走向厨房。
“我会呀，你正好可以体验一下我的厨艺。”程铭接过话头，又去查看青姨受伤的脚。“还好，青姨你要少走动，要老老实实坐到，尽量多躺躺。”
程铭把青姨扶到沙发上，脱下外套：“我去做饭，姚瑶不熟悉厨房。”
“好，去吧。”
姚瑶正把塑料袋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清理。看见程铭进来就问道：“这个棒子骨是给青姨煨汤的吧。那炖锅呢？我没有找到呢。”
“下面那个柜子里面。”
姚瑶蹲下去果然找到了一个砂锅。看见程铭熟悉的拴上围裙开始扒拉菜。姚瑶还是有点惊呀：“你还会做菜呀。”
“怎么我就不像会做菜的呢？”
姚瑶想着他不苟言笑，板板正正的样子。确实与现在这个拴着围裙清理着青菜的形象大相径庭。“是被调教出来的吧。”她又突然想起了与他相亲的那个漂亮女人。
“我是喜欢做饭，我离开家出来读书上班都是我自己做饭呀。”
“程铭做的饭可好吃了，我这段时间有口福咯。”青姨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青姨你喜欢我做的菜吗？那我还是要经常过来。”
姚瑶把砂锅放在灶具上，开火煨汤，然后又拿起程铭清理好的菜拿出菜刀开始切菜。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有默默的干活。
“程铭，王浩给你介绍那个女娃娃咋样呀，你们都处了两个月了，还不带过来给我看看。”
姚瑶一分神，手被切了一道口子，她忙使劲的压了压。
“青姨，秦韵是王浩的同事，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呀。怎么谈。”
压住的指尖还是冒出来雪珠，并开始流了下来。姚瑶走到水龙头下面用流水冲刷着流出来的血。
“怎么了？”程铭发现了她的异常。
“没什么。”姚瑶风轻云淡的说，这点小伤她习惯了。
眼尖的程铭还是发现了她受伤的手指：“你怎么能这样处理伤口，会感染的。”
程铭抓住姚瑶的手指走出厨房，又去柜子里面找出医药包，给姚瑶消毒，还细心的包上了纱布。”
“不至于吧，一点小伤口呀。”姚瑶真觉得程铭太夸张了。
“让他折腾，做医生的人就这样，何况还是这个最为认真最为较劲的医生。”青姨调侃道，看样子她早就领教过程铭的认真和较劲了。
姚瑶无奈的看着被纱布包得厚厚的手指，现在只能翘起手指干活了。
程铭把她赶出了厨房：“去陪青姨说说话，我来吧。”
姚瑶只能来到客厅，跟青姨一起聊天。
一会儿菜就端上桌来。青姨给姚瑶夹了一只虾仁：“尝尝，程铭的手艺咋样？
姚瑶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她不得不佩服程铭的厨艺。自己做点家常菜还行，比起这些就差元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做的菜可能没有程铭的这么考究。”
“没事呀，我有空就过来做饭，给你们打牙祭。”
大家吃了饭又一起聊了一会，程铭和姚瑶一起告辞出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程铭又开口了：“怎么样？想好没有？”
姚瑶犹豫着，她只是已经习惯了一种生活方式，虽然这种方式很累很辛苦，但是她还是害怕改变。她喜欢生活的平铺直叙，无风无雨。
只是程铭深邃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她心里有一些慌乱。她故作镇定的把手插进衣袋，手指碰到了一个硬币。她把硬币拿出来，轻轻的抛上半空，然后双手接住。她慢慢的打开手掌，是正面。
程铭惊讶的望着她，也凑近来看了看：“正面代表同意还是拒绝呢？”
“好！我答应。”姚瑶沉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
“这，就有答案了，就这么凭硬币的正反来做选择？”
“也不全是靠硬币来做决定的。诸如我没有得到我想得到的答案，我就会想再抛一次。那不就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还挺懂心理学呀。”程铭看到姚瑶的脸上露出难得的调皮，因为开心吧，姚瑶白皙的脸上有点了一点红晕。
他们慢慢的往前走着。
“你面对选择的时候，都这样用硬币来做抉择的吗？”半晌程铭问道。
“啊？～”姚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听到程铭的声音抬头看了看程铭，确定是跟她说话。
“我说你的硬币。”
“对，我做选择的时候，没有人商量，就用硬币来决定。”
程铭又有一点触动：“以后可以找我商量。”看见姚瑶抬起疑惑的眼睛看向他，又觉得自己或许说得有点过了，他们好像还没有那么熟。忙改口说道，“以后可以找青姨，或者是我商量商量，把我们做你朋友呀。”
姚瑶淡淡的笑笑：“哦，好的，谢谢你们。”
“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青姨有啥事就给我说。”
“好吧。”姚瑶拿出手机，“我扫你吧。”
程铭也打开了微信界面：“以后每天给说汇报一下青姨的情况，可以拍一些照片。”
“每天？”姚瑶觉得有点太小题大做了。“你就不怕被打扰？”
“不怕，何况我也得给外地的王浩汇报呀。”
没想到这么麻烦，人家给了工资的，自己也只能听从安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