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子,没事儿啊,坚持住。”
岳明辉背着卜凡,摇摇晃晃往校医室走。上课的点,一路上既没老师也没学生。
卜凡那大个儿,一米九几,岳明辉背的很勉强,像架了个雕塑,小细腿直打哆嗦。卜凡伤了左腿,拉了一道口子,血淋淋往地上滴了一长道。
翻墙未遂,还拉一口子。卜凡觉得很丢人,岳明辉又害怕又自责,因为翻墙这事儿是岳明辉提出来的。
“凡子,快到了,别害怕。”
“你别,别整的我多严重似的,真不疼,没事儿。”
其实卜凡不是很疼,伤口不深,就是有点脏,需要消毒一下。他身子趴在岳明辉身上,脑袋搭在岳明辉肩上,嘴巴靠近岳明辉的耳朵,“老岳,那,那我们去校医室不就,会不会被老师发现呀?”
“哎哟你还想着这个?别怕啦,我都想好了,是我非要去网吧,翻墙翻不过去,找你个儿高的当垫背的,结果害你摔了。”岳明辉老早就编好一套说辞,“到时候老师问起来你别说话,点头就成。”
一边说,岳明辉一边哆哆嗦嗦伸手拽卜凡伤了的那条腿那边的裤子,白色的校裤虽然被卷起,但是还是浸了些血渍。“别给弄脏了。”
“没事儿,这是英雄,那什么,英雄的勋章。真男人就该这样。”卜凡说话太靠近岳明辉的耳朵了,所以岳明辉反倒没听清楚卜凡说的啥,只感觉嗡嗡嗡的一股热气,还有很低的声音。
“嗯?”岳明辉偏过头,把红耳朵支远了些。
卜凡盯着岳明辉红透了的耳朵,感觉心里莫名很烦躁,他没有重复刚刚的话,而是换了话头,“那你,那老师会不会骂你呀,等于你把责任全给担了?”
“没事儿,哥哥成绩好,老师不会骂我的。”
卜凡听了直皱眉,“老岳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挺招人烦的。” 其实他挺乐意看岳明辉那股牛逼哄哄的劲儿的,不过他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嘿嘿。”岳明辉不咸不淡笑了声,脸上有没有笑卜凡在他背上没看见。卜凡用手捶了下岳明辉的背,没说话了。
到了校医室,校医却不在,岳明辉没穿校服外套,里头是自个儿的白T,外套系在了腰上。“唉,我去给你找老师,你先坐着,把腿翘起来,哎哟凡子,我天。”
“凡子,我天。”
岳明辉蹲了下来,细看了伤口还是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真是心疼坏了。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张纸巾,把伤口外围的血和砖头屑擦了。一边擦还一边吹着伤口,卜凡坐在椅子上感觉痒的出奇,岳明辉毛茸茸的脑袋就拱在自己身下,“老岳你别弄了,都是大老爷们儿。”
卜凡用手顶了顶岳明辉的后脑勺。
其实他有点起反应了,不因为别的,他就是好久没自己弄了,有点敏感,有点暴躁,有点憋的慌。他换了个坐姿,其实穿着宽松的校裤,真看不出来,但是卜凡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岳明辉还在吹,轻轻的风往伤口上去,外头也在吹着微风,把岳明辉的刘海吹的此起彼伏,从卜凡的视角看露出一点蔌蔌的睫毛,还有薄薄的嘴唇。
没完没了了,卜凡觉得又尴尬又难耐。于是他忽然用劲,一把揪住了岳明辉的下发,把那人的脸掰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我让你别吹了。”
卜凡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别吹啦。”
岳明辉望着卜凡突如其来的怒气,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干嘛呀,”岳明辉嘟嘟囔囔,“我受伤了我妈都是这样帮我吹的。”
“你又不是我妈。”卜凡找到了突破口,发火让他心里那点怪异消灭地荡然无存。他推了一把岳明辉,他感觉自己没多用力气,岳明辉却被他推倒在地。
“你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气。”
卜凡心知肚明,自己在无理取闹,可他别无他法。
“你吵什么?”岳明辉坐在地上不抬头,完全看不见脸,显然被激怒了,很好,卜凡达到了想要的效果,该死的岳明辉不再粘粘糊糊冲他的腿吹气了。
“莫名其妙。”
岳明辉还没气一分钟,就起了身,恢复了平静,“你坐着,我去给你找校医室的老师。”落下这句话,他就准备走了,却被卜凡拉住了腰上垂下来的校服袖子。
“干嘛。”
“唉。”
“唉什么唉。”岳明辉扯回自己的袖子,“脑子有毛病。”但是他似乎已经不生气了,嘴角也有了点笑意。
“校医老师可能和她男朋友打电话了,你别去打扰人家。”卜凡讪讪地笑,“一天要打八百通。”他的火下去了。
“你别没个正形儿。”岳明辉打开了卜凡摸上来的手,“人家谈恋爱的,都这样。”
“你谈恋爱也打八百通?”
“我谈个屁,天天跟你在这儿,不提了我天。”岳明辉扯完蛋终于想起了正事儿,“那你这伤也不能晾着呀,不行我,我给你消个毒。”
他熟门熟路,在校医室转来转去,找医用纱布和碘酒——前段时间他打篮球伤了手肘,经常上这儿来报道。
校医室有一股酒精的味道,卜凡深深嗅了一口,然后望着岳明辉的背影,“老岳你吃过玫瑰酱吗?没吃过吧,我明天给你带点儿尝尝。”
“行啊,”岳明辉忙着找纱布,没工夫搭理卜凡。“唉凡子,你说谁第一个想起来要吃花的呀,多怪,得是多馋一人,连花都想吃。”他又在一个人碎碎念了。
“恩,我妈从云南带的,可好吃了。”卜凡补充了一句,其实他在盯着岳明辉的后脖子,细长的脖子连着岳明辉不宽不窄的肩,这让岳明辉看起来很秀气,很好看。
“又甜,又香,像蜂蜜。”卜凡的词汇量显然不足可他的表情看起来真的陷入了甜蜜的联想,“比糖还好吃。”
岳明辉被卜凡天真的比喻逗高兴了,手里拿了瓶碘酒回头冲卜凡乐,露出了一颗虎牙。
“真的吗?”跟凡子呆在一块儿,岳明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也变得天真了起来。
“真的。比糖还好吃。”
卜凡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卜凡觉得舒服极了,很舒服,一点都不孤独。
“老岳,你刚不说第一个吃玫瑰花的人肯定很馋吗,”
“嗯?”
“我觉得吧,他不是馋。”
卜凡站起了身,高高的身形,压过了岳明辉半头,直到卜凡的影子把岳明辉整个笼罩住,他们越靠越近,岳明辉没躲,甚至在往前倾。
“他只是好奇。”
哪儿有什么爱到不行,少年人接吻只是觉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