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弟意已决,今日便去投军,特来别你。”
“贤弟,你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见杀生而不忍,何能投军?非是愚兄小视你,贤弟秉性怯懦,柔弱尤甚,何能投军?”
“敌寇犯我边境,国家用命之际,我等饱读诗书,受圣人教化,安能坐视不理?若能报家国于万一,虽死不恨。”
“糊涂,糊涂之极。自有将兵抵御外侮,干你甚事?且你家中老母,如何安置?糊涂!”
“特为此事有求兄长,愿弟去后,兄长代为照料老母,如此,弟诚感激不尽,再无挂碍。”
“愚兄之境况,贤弟了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圣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况轻言生死之大过?师尊驾鹤之时,执你我之手,盼我等光大师门,此等第一大事,愚兄夙夜在心,贤弟可都忘了?士之疆场,在经典而非金戈铁马。弟之才学,胜愚兄十倍,以此发挥经典,必可弘大师尊之愿,怎可轻言生死?”
“光大师门,以兄长才智,勉力为之,必能成功。至于弟之老母,兄长自去斟酌。”
“贤弟,你……”
“兄长再勿多言,弟头可断,意不可改。”
他抽出佩剑,一把挥去,左手小指应光而落。他咬牙颤抖,血流如注。
“贤弟,你……”
“兄长,拜托了!弟意既定,不能两全,唯有辜负甚多。有以生践学者,有以死践学者。弟不才,愿从后者,虽不孝、负恩,亦由之而已。”
“贤弟,你……”
他赶忙为他包扎,手与心一齐震颤,再说不出话来。
“兄长,弟可死,你不能死。切记!”
“贤弟断指涅槃,知报国为学有不同,而心可为一,愚兄感佩不已。罢了,既如此,唯有一诗相赠:
匈奴犹未灭,魏绛复从戎。
怅别三河道,言追六郡雄。
雁山横代北,狐塞接云中。
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将功。”
二人洒泪而别。
后事。他,一代宗师;他,喋血沙场。——老母善终:至死未曾瞑目。
(本文由新文艺青年作者 江羽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