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花甲之年,好多时候都是呆呆的静坐,对着一面墙,对着一朵花,对着一片日光,眼神缥缈,思绪凝滞,好像处于一种真空状态。
一日闲坐,电话铃声响起,扫一眼,外地号码,没有接,可它就执着的响着,就拿起电话,问,你找谁?回答,我找于晓辉,我是她初中同学韩丽丽。我停顿了一下,想我初中的同桌真叫韩丽丽,就说,我就是于晓辉。她急切地说,我是韩丽丽呀,你还记得不?我惊讶地问,四十年没有联系,你怎么找到我的?她说,找你好多年了,后来知道你在葫芦岛工作,我就一个高中一个高中地打电话问,打到实验高中时,那个人告诉我,你在世纪高中(我曾在实验高中工作十年),我查到世纪高中财会室的电话,让我打这个号,才找到你啊!初中毕业四十年,一直想你,一直找你!听到这,一时语噎,但眼前出现一行字,有一种想念,叫努力地找你!之后是存电话号码,加微信,被拉进有一个有可爱的名字的班级群---“小二班”,一系列的捆绑,再也不会走失了。
群里沸腾起来,七言八语激活起久远的记忆。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生活在两山夹一沟的山村,走着土路上完了小学,越过一座起伏的山梁念完了初一,也许是父母看我还能念懂书,初二时托人把我转到我的县城最好的中学---凌源一中。我至今清晰地记得,上学的第一天,我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脚蹬子已换上木板,跟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骑行在在我眼里是车水马龙的路上,紧张地还刮了一位路人,被呵斥,好在那时人心淳朴,没有被讹。推车走进校园,好大好大呀,没有了方向。我扭扭巴巴的跟着人来到班级,初二二班,班主任孟老师(后来还和我老公成了同事)说,这是新来的同学,大家欢迎,稀稀拉拉的掌声,我没有敢抬头,一个满身土气的农村妞,被那么多的人注视,只剩下羞涩、自卑、无助,在乡村学校里的那点骄傲荡然无存。
在我乡村同伴羡慕的眼神里,我去城里上学了,有了新的班级,新的同学,一个新的我,慢慢地慢慢地我们融入在一起,一起听课,一起下课,一起玩,一闹别扭,一起吵架,一起学工学农,也一起看电影逃过课……四十年了,有好多好多快乐的、忧伤的事都在记忆中沉沦了,但还有一些事一直在漂浮着,想起就是一丝慰藉,一点温暖。
从我家到学校有二十里地的路程,每天骑着摇摇晃晃的自行车丈量着,上学时独自一人,有寂寞也有希望,回来时就有四五个同伴了,阿杜、丽华、凡凡……带着放学的欢乐,小女生一路叽叽喳喳,一路彩霞,把你送到路边的家,把她送到岔路口,最后是我一个的天涯。我们上学路远都要带饭的,中午城里的孩子回家,我们就要在教室里聚餐了,那时没有太多好吃的,有馒头大米饭就是珍品了。冬天的中午,我们几个围炉而坐,把饭盒里的放在炉子上,也放在炉子下,烤着金黄的苞米面饼子,粘豆包,就着咸菜,你吃我的一口,我尝你的一块,吃出满脸的笑容;还在炉盖上烤过黄豆、苞米粒,整个教室都是快乐的。你们几个,还记得吗?
同学间的回忆,绕不过那个同桌的你。韩丽丽,我的同桌,一个回族女孩儿,在我的眼里,她的美丽,文文静静的气质,让我羡慕。写一笔干净漂亮的字,我是那样的嫉妒,就偷偷地模仿,练啊练,还真有些相似了,有一次我帮另一个同学写作业,被老师发现,把丽丽叫去批评了一顿,她没有出卖我,委屈地哭着回来了,我自责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两眼对视,眼里含着笑。她的小姑艳玲也是我们同班同学,她们住在一个大院里。我去过她们的大院,几座房子围出一个家族,院子的中心好像还有棵大树,有一种荫护、传承的意蕴,在她们家里,我第一次吃到了回族特色食品---油香(一种油炸的面食),有一点宗教的神秘味道,喜欢不喜欢都不敢说破。昨天和艳玲聊微信,说我们上学时没有补课,放学就是玩,我还骑车去过你家呢。我真的忘记了,那样尘土飞扬的山村路,一坡一梁的,你怎么去的呢?骑车没有摔倒吗?那质朴的同学情,真是没有障碍可以阻挡啊!
有些记忆,有点支离破碎的,我们初中时,流传一本手抄本的《一双绣花鞋》,带着神秘,更多的是恐惧,我们互相传看着,那是我们接触最早的鬼故事吧。看着还不过瘾,我和另外一个女生还课上课下地抄了一本,一个32开的蓝绿色皮的日记本,一定荒废了好多课程。我们的手抄本早已不知去向,也许都不存在了,但记忆还在,美好还在。后来这个小说被拍成电视剧,我没有看,因为一切有关它的美好都留在了那一年,无论那时我们是看懂还是没有看懂。那个女孩,你是谁啊,还记得吗?
……
初中毕业,我们走散了,有的同学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中专技校,阿杜,那时我们是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你哟!有的升入了高中,但更多的同学是初中毕业参加了工作。不畅通的公路山路,不发达的通讯,让我们中断了联系。成家立业,为生活为工作打拼,异地他乡地奔波,有的音讯全无。还好,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彼此不曾忘记,千山万水,天遥路远,总有人在想着你,总有人在找你。和四十年前比,我们都老了吧,但每一个记忆都是美好的!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们心相连,在最美的云烟里,不说再见,我们不曾老去,因为每一段回忆都是鲜活的。无论你在哪,有一个 “小二班”等着你!
遇见你们,亦如遇见美好!来吧,写下你的回忆,成最美的诗!
2018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