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年少的时候,一点点伤,就变成了天塌下来的地方,因为青春终究是一种干净的纯白。
即使开朗的我,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悲伤的谷底。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你微笑时,天就晴了。”但当我把这句话分享给他时,他不屑一顾,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我而言,他的一个微笑就可以使我非常快乐。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对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好感。他不帅,不够优秀,可每次深深的看他一眼,就已经满心欢喜。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刚开学的自我介绍上。该轮到我时,我红着脸,慢慢地走上讲台。我的手泄露了我内心的紧张,不停地绞着手指头,等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大家好!我叫伊郁,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底下就有人哄笑起来:“抑郁?哎,你该不会有抑郁症吧?”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群人的脑洞也太大了吧,慌忙摆摆手说:“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叫伊郁,不是抑郁。”顺便我还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上我的名字。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驱驰翠虬驾,伊郁紫鸾笙。语出陈子昂的《修竹篇》,好名字。”一语既出,众人皆惊。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瞬间消失了。
我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发现原来他竟是我的后桌,斯斯文文的一张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就是普普通通的高一男生模样。我正打量他的时候,他的目光十分的淡定,低头翻着一本书。
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走到自己座位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过身去:“喂,刚才谢谢你了,以后要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叫我,唉,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抬头看了看我,说:“嗯,你之前发什么呆去了?我已经上台做过自我介绍了。我叫叶修竹。这样也好,你就算欠我一个人情了,两句话买个人情很划算呢。”他一脸鄙夷的看着我,戏谑的笑了笑。
我在心底不由得骂了一句:“卧操,刚才我一定是被猪油蒙了眼睛,才会认为他是个好人。”无比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容:“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你爸妈一定很有文化吧?”他也不恼,无所谓的耸耸肩:“彼此彼此。”
不知怎么回事,听了他的话,一向口齿伶俐的我居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闷闷的别过头去,我们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是属于那种标准式的文科女,什么数学物理化学差的一塌糊涂,特别是物理那一科。不要跟我说什么牛顿第一,二,三定律,万有引力定律……拜托,我看不懂。每次上物理课时,我坐在座位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沉重感,老师像打了鸡血一样,把物理题讲得激情四射,斗志昂扬,我努力的使自己的思维跟上老师迅速的运转,但总是转着转着就听不明白了,只看到老师飞快的写着板书,心里哀叹一声,这节奏堪比光速啊!所以导致于第一次单元测试,我史无前例的拿了一个最低分,最最让人生气的是他拿了一个全班最高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思量再三,我厚着脸皮扭过头去:“那个,大佬啊,你看你物理这么好,带我飞呗,好不好?”没想到他连头也不抬一下,直接拒绝我:“不好!”我急了,连忙说道:“只要你愿意帮我,这高中三年的卫生打扫,我全帮你包了,怎么样?”我为了提高物理成绩,心一横。他看着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偏着头想了想:“那好吧。”
于是每次都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下午放学后,我风卷残云的帮他把教室卫生打扫好,麻利地推开物理练测本递到他面前。他把草稿纸拿出来,钢笔飞速的在上面演算,却三番五次的被我打断:“等一下,你慢点,我还是不知道这个步骤是怎么来的。”时间久了,他也会不耐烦起来:“还不明白?你们女生就是女生,到了高中,脑子都不好使了 。”或者就是“你是猪么?我都跟你说过这么多遍了,你还不会?”起初他骂我还有一点点不悦,但是到了后来我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
他一边骂着,一边专心的解题,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写下来,他的指甲剪得短短的手指修长,就像上好的美玉。握笔的姿势也很好看,是一笔一画都刚劲有力,看着就赏心悦目,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就像两把小扇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微微一怔,一种微妙的情绪满满涌动。这时他转过头问了:“喂,笨蛋,听懂了吗?”我慌张的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喜欢一首诗,一句就够了。喜欢一个人,一秒就够了。
我以为时光就会这样一尘不变的向前走,与他简简单单的相处,偷偷看他站起来完美地回答老师的问题,投篮未进瞬间的沮丧,闭着眼睛享受清风拂面的惬意,看到掠空的飞鸟不经意的笑意……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他的内心已经住进了另外一个女孩。直到有一天……
他照例的帮我复习完功课后,我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时,他喊住了我,一向大大咧咧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那般忸怩:“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想把这个东西送给夏梦。就当做是高一开学时还我的那个人情。”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粉色的纸折的桃心,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的心瞬间崩塌了,绝望向海水一样向我袭来,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接过那枚烙的我生疼的桃心,苦涩的挤出一抹笑,打趣说:“啧啧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你给班花的情书,对吧?到时候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可别忘了请我吃喜酒啊!”他慌乱的摆手说:“哪有你说的那样,就是一封简单的交友信。”我咬了咬唇,重重地点点头,说:“好吧。”便飞快地抓起书包,狼狈的逃了。
我冲上了学校的天台上,一弯清冷的月儿挂在天空上,那些光要走多远的路,才能穿透无尽的黑暗,才能达到彼岸,而我永远也没有办法走进他吧。我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潸然泪下,对自己说,不会再为那个人流眼泪了。可是所有的话都是耳边风,在被刺痛的时候,眼泪是唯一的出口,没有声响,连悲恸放声大哭都做不到,我卑微的只能这样一直自己的嘴,任凭眼泪奔腾。
都说单恋是一种最痛的距离——你在我心里,而我竟在你心里门之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变得勇敢和坚强,但其实我对自己说没有关系,无所谓,还可以坚持……但我的心真实的疼了。
只是想用力的去喜欢一个人,可是为什么要背着满身伤?
暗恋原来是自己审视自己的过程,看着内心被撕开,愈合;撕开,再愈合。
疼疼疼疼疼。
突然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天空中盛开,然后坠入茫茫的夜色里,仿若一夜之间就觉得冷了,墨黑色的天空高高在上,就好像被潮水冲上来的大型动物。我怔怔的仰望着天,是在等着烟火重新盛开,还是等它绝望凋零,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想我渐渐明白了,就像安妮宝贝所说的:“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我想我会和这段感情就做个了断的。毕竟爱不是委曲求全,如果不是十分,即使是九点九分,我也不要。至少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失去了。我慢慢地直起身,抡起衣袖往脸上胡乱地擦,笑着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把那枚保存完好的桃心递给了夏梦,无比明媚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诺,这是叶修竹那小子托我给你的,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就只好拜托我啦。”夏梦愣了一下,满面羞红的接过,眯着眼睛笑起来,那笑容十分完美, 恰到好处。“谢谢你啦!”声音又脆又甜,就像叮咚的泉水一样。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平凡的我在骄傲的她面前卑微得如一粒尘埃。无论如何,他怎么样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我吧。
时光在波澜不惊的行走着,不管我们有了怎样的模样,都在时光里微妙的变化着。我依然在物理题里挣扎,他依然在物理那一科上游刃有余,我和他依旧会一起写作业, 一起讨论功课……只是我只能拼命的地隐忍,只能不断地克制,因为他已经给我和他的关系定了位——不是恋人,而是蓝颜。这已经是最美好的结局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