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派

    真开心，我又被外派了，到包头东河区去积肥。

    记得那是1974年底，也就是12月，岳凤玲排长简单的和我们交代了一下，为明年菜地有个好的长势，需足够的农家肥作基肥，让我们和一直在包头积肥的战友会师，他们有孙敏毅，苑建成，李全。这次带队的是我的班长李素琴，班付邢元维，还专门派了个烧饭的王桂清，这次人员不多有陆亚琴，邱淑贞加上我等也就 7.8个人。

      那天一大早我还在准备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只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煞是热闹，出门一看送我们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候，今天赶车的人是对我们菜排特投缘的人叫卢殿武，大家手忙脚乱的在往车上放行李，旁边围了好多战友，有帮着放行李，有说笑的，从她们的眼神里能看出是羡慕的眼光。随着“得儿～驾”的声音我们启程了。

      内蒙12月份的天气已经是冰天雪地很冷了，大家都戴着帽子口罩，穿着大棉袄，只见北风呼啸，像一个酷吏拿着鞭子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抽。陆亚琴往日红苹果似的，一笑一对酒窝漂亮的脸也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不大的眼睛，她旁边坐着个也是戴着帽子口罩却露着两个大大眼睛邢元维，没多久帽檐边上白茫茫的都是冰霜。

      车出了连队，过了敖特窑子一路好颠簸，也看不到什么风景，断断续续的只看到路两旁像赤了膊似的树，地上扬起阵阵风沙。快到包头了，路上的车也多了，只看到满大街拉车的都是骆驼，这骆驼嘴里吐着白沫，喘着粗气，赶车的人用铁锹拍着它的屁股，好可怜。邢元维马上联想到公园里的骆驼，说公园里的骆驼好幸福。我们正在为赶车的骆驼伤心时只听到卢殿武发出长长的一声“驭”～我们才明白过来新驻地到了。

        我们住的房子是从铁路局临时租下的，房子不大里面有个炕，我们麻利的搬下车上的东西，稍作归置马车拉我们去了男战士那边，因为厨房在那边，时间快到中午了。到了男战士那边我们把连队带的粮食蔬菜卸下，准备午饭。

        厨房不大不能在里面用餐，必须到男寝室那里用餐，在那个年代大家都知道男女之间是不说话的，今天一下子要在同屋吃饭，好别扭，真的嘴都张不开，每个人都端着碗背对着男生，默默的也不知道这饭是怎么吃完的。

      第二天我们就要开始掏粪了，在包头有五个厕所是属于我们的，这次积肥是有指标的。

        在连队女战士掏粪是平常事。记得我们掏粪的第一天，就成了包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我们拿着镐、铁锹、筐到了厕所。我们刚开始对着一根根粪柱下镐，也不知怎么一下子围了好多人，一向宁静的积肥点，那天沸腾了，像看西洋镜似的，他们从来没见过仙女般的女娃娃掏粪，我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围观懵了。等人群慢慢的散去，我们几个都觉得特好笑，没想到会有如此奇特隆重的仪式接待我们。

          包头积肥开了个轰轰烈烈的头，后来想想也不是坏事，对我们以后积肥带来了方便，我们不但掏厕所，还挨家挨户的到驻地邻家掏鸡粪，很受欢迎的哦。

        在那里每天用水也不方便，那时没有自来水，每天用水要跑到老乡那里到井里打水。这口井有一个铁把压水，另一端一个壶口，这里压几下，那边就出水。

      滴水成冰的冬天，那井的周围都已经被冰水冻积的像小山坡，脚踩在冰上好滑，上去一步往下滑半步，四周都是斜坡，不小心脚下一滑，这后果不说大家也能明白。小心翼翼的先把装满水的桶，顺坡慢慢往下滑，到了平地才能上肩挑。这挑水得想办法让男战士干呀。我们来了个等价交换，但是当时没直说，只说让他们把脏衣服拿出来，我们帮他们洗，他们觉得不好意思，就说不用不用。我是直性子，就说你们也用不着客气，我们帮你们洗衣服、洗被子，挑水是你们的事，这挑水的事就这样解决了。

        我们去时是十二月份，在这期间排长也为我们送过几次粮食和蔬菜，每次送到我们那里的菜都成了冻菜了。

      快到元旦了，我们准备过元旦，大家都知道，我们那时过节没别的，就是改善伙食，再说随我们带去的蔬菜也都快吃完了。班长派我回连队拉粮、拉菜，而且估计连队可能会杀猪，能带回肉肉。

        那天一大早，我从包头坐火车到万水泉，下了车，迎接我的是狂风呼啸，漫天飞舞的黄沙，刺骨的寒风不停的打在我的脸上像刀刮。我半眯着双眼在凌冽的寒风中艰难的前行，路旁三三两两的杨树在狂舞着，那干巴巴的树枝碦嚓碦嚓的声音。一个人走那段路有风陪伴也不寂寞了。

      那天我到了食堂那些战友都很热情的，为我准备了粗细粮，肉。土豆，圆白菜等从菜窖里拿。

      当天要回包头，我排长向连队要了俩小车，那小车可不是小轿车，用一匹毛驴拉的小车，记得是一个青岛兵帮我赶毛驴车。

        坐在驴车上，赶着毛驴，车上装着一大堆东西，现在想想真有点像小媳妇回娘家的样子。

      别看坐着驴车看似轻松，可是冬天透心凉，刺骨冷冻的直哆嗦。我提心吊胆的坐在驴车上，就怕驴发脾气，还算幸运，平平安安的把我送到了万水泉车站。

    上火车到了包头  有接站的。战友们看到我满载而归，都忙不停的背的背，提的提，看到有肉别提有多开心，我们在第二天晚上要在积肥点聚餐了，男女在一个屋里聚餐在兵团可能是唯一的。

      记得12月31日晚上要聚餐，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接触，大家在一起用餐也不像开始那么别扭了。王桂清把要烧的菜已洗好切好。由我来掌勺，烧了好多菜，大概有将近十几个菜吧。原来的桌子太小，凳子也不够，他们把只要认为能坐的东西都用上了，比如箱子，木板底下垫上砖等等，他们都坐稳了。

        我一个一个烧，大概等我烧了五六个菜时，他们就开餐了，后面我烧一个邱淑贞就端一个，我把最后一个菜烧好就进去了。我进去还没坐下就发现有人已经醉了，说话已经出现混乱了，可能是男女搭配太开心的原因吧！把我们这些女孩子笑得都站不起来了，还不敢笑出声哦。只听醉翁嘴里连连说着“漏气”“漏气”，现在回想还觉着好玩。

      每天掏厕所是我们的主要任务，由于厕所数量有限，人家家里的鸡粪也掏了，这指标还是无法完成。正当我们干着急时，出现了英雄救美。

      卢殿武和孙敏毅他们开始每天晚上为我们去老乡那里偷粪，为了偷来的粪不被老乡发现，到了白天我们用煤渣把它盖上，不让粪再被偷回去，孙敏毅他们养的大黄狗也成了功臣，为我们守护胜利果实。在英雄们的帮助下，我们用了不到两个月凯旋而归。在这再次谢谢这几个英雄。

              韩夏香20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