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利用照顾瘫痪在床的我做起直播,日入过万。
为了博取更多人的眼球,他还喂我喝滚烫的热水,伪造我病情加重的假象,引起更大的噱头。
我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替刘文昌挡下那块砖头。
他因为爱妻人设捞金百万时,却不肯花在我身上一分医疗费。
在没日没夜的折磨下,终于,我重伤不治,窒息而亡了。
一睁眼,我回到刘文昌出事之前。
感谢大宝贝送的火箭!顾家男人小刘替老婆感谢你们馈赠!」
宝子们!不要太破费,尽点心意就好,这是我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我刘文昌绝不负我老婆!」
好了,宝子们!我要给老婆擦身子,哄她睡觉了!明天我们再见!」
刘文昌关掉了直播的画面,慢慢转过身,挂在嘴角的笑意逐渐下沉,我的心却提到嗓子眼……
每天晚上十点,他准时下播之后,都会仔细替我清洗身子。
并不是他多么爱我,珍惜我。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发挥身为女人最低级的价值。
邻居张大爷,村口的刘光棍,还有村霸赵世仁。
我躺在床上,像一块快腐烂的死肉,望着摇晃的蚊帐,屈辱的泪水无数次打湿我头下已经发臭的枕头。
一级瘫痪的我,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
我后悔,我后悔嫁给刘文昌,后悔那日为何要替他挡下那块砖头。
更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信刘文昌的话买高价保险。
赔偿金虽然救了我一命,却让我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刘文昌每日在镜头前,对我照顾有加,在镜头前不嫌弃我尿湿的隔尿垫,微笑着替我擦去嘴角的口水。
镜头后,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凄惨,用大头针扎在我的脚心,我痛哭流涕,挣扎蠕动,看起来更加凄惨悲怆,增加更多噱头。
爱心满满的网友冲进直播间,奉献自己的爱心。
渐渐的,刘文昌怕网友视觉疲劳,便喂我喝醋,引得我一阵阵呕吐,还满脸疼惜地替我擦去污秽,说我喝药都会吐,实在太心疼我了……
他再用摸过洋葱的手搓眼睛,跪在地上,泪水从横地向网友乞讨,宣告我病情又再次加重。
于是,网友越发感怀他是绝种好男人,礼物刷得越来越多。
我忍受着没日没夜痛苦的折磨,将近三年。
刘文昌再次将滚烫的,蒸汽熏眼的热水给我灌进嘴里后。
我解脱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痛苦的挣扎,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狂喘粗气,并不是他口中说的,我的病情加重引发痉挛。
而是,喉咙被烫出水肿,引发的窒息。
短短几分钟就要了我的命。
再睁开眼。
刘文昌正黑着一张脸,埋怨我,「你跟去干什么?!是去要账,万一人家看你个娘儿们在,再不乐意给!」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还很精瘦的刘文昌,感觉像在做梦一般。
喂!我跟你说,你别去了听见没有!娘们去不方便!」
是他!就是这种三角眼,嫌恶的三角眼。
这是三年前的刘文昌,去找村霸要玉米种子钱的窝里横刘文昌。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穿着的是我省吃俭用,花两百买的一件的新衬衫。
当时,我怕他去村霸家里,被人瞧不起。
人靠衣装,马靠鞍。
有了行头,要钱也会更容易一些。
刘文昌骂了我很久,说我不懂得勤俭持家,只会面子工程。
可,这笔生意实际上是他在酒桌上喝大了,许给了村霸一家。
已经要了很多次,村霸那一家,要么威逼,要么哄得刘文昌喝醉酒,最后都只能无功而返。
这一次,我说啥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就要求跟他一起去村霸家收款子。
到了村霸家,不知是不是我跟着他的缘故,刘文昌很上头。
不论我怎么拉扯他,他仍旧满嘴喷粪,说的都是问候祖宗的话。
村霸一家哪里听得了这个。
村霸儿子直接拿起一块砖头朝着刘文昌砸了过去,我救夫心切,替他挡了砖头。
虽然大难不死,却受尽折辱而死。
如今,害我惨死的罪魁祸首近在咫尺。
上一世,我浑身不得动弹,想杀他难如登天。
现在……
啪!」我就手直接甩在他那张刀削的细长脸上。
手很痛,心里却很雀跃。
拥有可以自由活动的四肢,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上一世我省吃俭用导致自己太瘦,力气也不够大。
刘文昌只被我打了个趔趄,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你他妈的,疯了,打我做什么?!」
我忍住内心澎湃的恨意,勉强瑟缩脖子,伪装跟前世一般的好脾气,笑笑,「呵呵,你脸上有个蚊子……」
刘文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夹着破皮包就出门去了。
之所以他能相信我说的。
一是,他知道我向来逆来顺受,尊敬他,照顾他,更不可能动手打他。
二是,他怕去村霸家,无心计较我的这一巴掌。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和自己四肢健全的身体,既兴奋又愤恨。
握紧拳头,我暗暗发誓。
刘文昌,我一定会将我受得罪,百倍千倍还给你!
我佯装追出门去,一边追一边喊,「文昌,文昌,钱,一定记得拿回来啊!」
出了门,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我却不急,仍旧依着门槛,直着嗓子大喊。
不过一分钟,邻居家的门就打开了,冯春燕神色慌张地跑出来。
看到我一瞬间,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迎上来,挤出笑,「花姐,文昌哥又去要账了?那……那家人可不好惹的。我听说,他家正找人要整你们家呢!」
我面露难色,捏着衣角,叹气,「可不是,但是那可是十五万呢!不能白送人吧?能要过来十万也行啊……」
冯春燕一听,眼睛都冒光了,「十五万!」
我再次点头。
冯春燕眼睛一转,讪笑一声,「哎呀,那是得要回来……花姐,我还得去刘光棍家给他做脸,不说了哈~」
说完,她锁了门,扭着肥硕的腰肢朝着村口,也是村霸家的方向走去。
我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臭婊子,哪家你不睡!」
冯春燕职业是洗面,上门的那种。
她跟村里几乎所有男人都有一腿。
我老公,刘文昌是她的常客。
刘文昌在村里算上帅的,也是个占祖宗光的富人,冯春燕是个离异妇女,自然闻着屎味就来了。
而我是她最大的障碍。
冯春燕跟刘文昌的事,是我瘫痪在床的时候才知道的。
他俩当着我的面苟且。
文昌哥,亏了老赵一家,哪来我们俩这么快活的日子……」
赔了你十万,还还了你十五万……最重要,他们一家成全了我们……哎呀……有点痛呢……」
彼时的我,只能含恨闭上眼睛,默默流泪。
如今,我没跟去。
她倒是跟去了……
追着要钱的常见,追着求死的,她也算第一个了。
我趁这个功夫,先回到厨房,给自己亲手做了一顿大餐。
酱牛肉,烧鸡,还有辣椒炒蛋。
这些菜,我心心念念了三年。
刘文昌喂了我三年的米汤,我连一点油腥都没沾过。
我为了他,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每日吃点牛油炒饭都是最好的。
为的就是配上他口中我是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想想,我也真是傻,一个没有空名头哪里比得上嘴里香喷喷的肉来得实在。
吃饱喝足后,刘文昌就慌慌张张跑进家门,黑色的新衬衫上湿漉漉的。
他一进家门,就反手将门锁上,苍白的一张脸像快死了。
怎么了?跟被狗撵了似的。」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热闹。
刘文昌回了点神,腿软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
妈的,杀人了……」
随后,他颤颤巍巍地说出方才惊险的一幕。
刘文昌照着往日,低三下四地跟村霸一家掰扯货款的事,冯春燕来了。
冯春燕一来,刘文昌就像打了鸡血,嘴里渐渐不留情面,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和前世一样,村霸儿子忍不住,出手了。
只不过,这一世,他用的不是砖头,而是冯春燕头顶的发簪。
没插中刘文昌,却一下子插进冯春燕的脖子,鲜血直喷,当时就翻了白眼,咽了气。
村霸一家还想杀人灭口,刘文昌好歹会点拳脚,拼死挣脱,疯跑回来。
他胸口湿漉漉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他吓破胆流的汗水。
报警了吗?」我吐掉嘴里的鸡骨头,甚至还想来桶爆米花。
只是,冯春燕死得有点太利落,我当初受的憋屈还没报万一呢!
刘文昌摇摇头,「不敢……万一,万一警察来了,我就麻烦了……」
我知道,他说的麻烦是什么。
只是,现在,我还不想让耗子一下子死了。
那……」我还想继续追问,答案就找上门了。
咚咚咚!」铁门被锤得山响。
刘文昌,你给我滚出来!老子要你的命!」
门外的应该就是村霸儿子了,他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