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皆枯,放眼望去,到处一片萧条,连麻雀都懒得出门到处蹦哒,寒冷的风,透过厚重的棉衣,只往骨缝里钻,脸被吹的紫红,手总是被冻着裂开了嘴。这是我记忆中的冬日。可那时的我们总顾不得这些,依然每天一大早起床,走几里地赶去学校,早读后,再返回家吃早饭,吃完饭,嘴一抹,又约上伙伴一起回学校上课,每天如此往返学校两三次,可从不觉得辛苦,总是有很多乐趣与期盼,有时从田埂走过,望着一田绿油油的青菜,与这毫无生机的冬日,格格不入,心里就格外舒畅。
一到冬日,每家的菜地都少不了这一抹绿,绿的油亮发黑,绿的你恍如走进春天里。这就是我的故乡,湖北随州的特产-----泡泡青,又名黑青菜,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一到冬日都会对它牵肠挂肚。
记得临近冬日时,母亲就会在提前翻种好的菜地里,撒上泡泡青的种子,菜地里种满,还嫌不够,会在庄家地里,辟出一大片,洒满种子。过段时间,这些种子自会发芽,冒出浅绿的嫩芽,因在冬日生长,也免去虫子的惊扰,独个在凌厉的寒风中傲然成长,越冷长势越好,如果再能来一场霜雪,那就更妙了,不仅颜色绿的泛黑光,味道也极其爽甜。因其菜叶正面会长出突出的,有规律的气泡状,突出的正面,在相应反面就会凹进去,故而得名泡泡青。待叶子长大后,还会长出短短的刺,但菜被拔起放会儿,刺就软了,不留意也会被忽略。
冬日里,因有这种菜,让寒冷也有了滋味,整个冬日,每天吃都不会腻烦,如是有一顿没有,必定会引来问询,为什么没有炒个黑青菜呢?
我最爱吃长出五六厘米高的泡泡青,刚从菜地里扯回来,把根部掐去,还是完好的一整株,装进竹篮清洗干净,锅里烧着热油,把一篮水灵灵的青菜,倒进锅里,滋啦一声,用锅铲翻炒,菜叶变软,可颜色依旧油亮,放盐起锅,青菜的爽甜扑鼻而来,光是闻着都会流口水,如此平常的菜,却让故乡的每个人都回味无穷,可见魅力不一般。
如果种早了,等到霜雪时,菜叶已经很大片,菜干不如先前软嫩。但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诱人,这时清炒要加点猪油,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总之怎么吃都美味可口。
特别到了腊月,天气越发寒冷,大家都懒得炒,直接煮一锅肉,把洗好的青菜,丢进热气腾腾的锅里,在肉汤里翻滚几下,夹起,不仅不会失去青菜的原味,还多了一份香气扑鼻的肉味,真是吃多少都不嫌够,哪怕用这个招待客人,也是大受欢迎。
长成大片叶子的青菜,如果觉得吃起来梗子有些柴,还可以拿来包肉饼子,临近过年,家家必备,有些是用豆油皮包,但我只爱黑青菜包的,黑青菜剁馅,加上其它的辅料,切碎,在锅里炒熟,去菜地里挑选叶黑,个大,长的美的黑青菜,洗净,掐掉梗子,在锅里焯水,菜叶变软,把炒好的馅儿,用大叶裹起来,要吃的时候,在锅里,用油,小火煎至两面金黄,摆在盘里上桌,不出两秒,必定扫光,别看这肉饼子,是青菜包青菜,可味道却超乎你的想象。
如果一道菜,无需任何调料辅助,就能色香味俱全,那我首选家乡的泡泡青。小的时候,每到这时,菜地里,餐桌上,这道蔬菜必不可少,在我眼里,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从不觉得它很特别,只知道冬日里它缺不得。长大后,才知道它原来还是特供菜品,我心里也在嘀咕,黑青菜作为特供一点也不奇怪,还有就是人的嘴巴真是叼,这么远的地方,长出的青菜也会被发现。
再后来我还知道,黑青菜只有长在我家乡的这片土地上,才能口感颜色极佳。我听后也是非常得意,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这里是炎帝的故里,如今陈列在武汉博物馆的编钟,也是来自我的家乡,编钟演奏出来的音乐会让你陶醉,所以这里能长成美味不寻常的菜蔬也不足为奇。
又临近过年了,异常怀念家乡的青菜包青菜的肉饼子,还有那一大片,被大雪覆盖,也藏不住的黑黝黝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