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仲春顶着鸡窝头,穿着扣子扣的七扭八歪的衬衫匆匆赶到医院时,警察刚给曼丽做完笔录,交代伤者一有新消息就立刻通知他们,以便尽快调查事故责任。
送走警察后,梁仲春坐在轻轻抽泣的曼丽身旁,把刚买的一杯热奶茶递到她手中,想要责备她几句却开不了口。
这事儿确实怨他,本来应该等小郭回来再去,是他想着车都买了,票儿也考下来了,应该多练习练习。开车嘛,熟练工种,开着开着就上道儿了。所以他不顾小姑娘的抗议,以出差的名义,连推带哄的把人塞进驾驶室。谁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热带台风尼娜拉,出来这么大的事,梁仲春自己也十分懊恼。
曼丽浑身湿透,垂着头呜咽的问:“你说他会不会死啊?”
梁仲春赶忙安慰“哪就那么容易死了,别自己吓唬自己。”
“可是他们都进去那么久了还没出来。”曼丽抹泪。
“医生不是全力抢救呢嘛,要是真不行了,手术哪能做这么久,早抬出来了。时间越长越说明人有救。”他顺嘴胡诌。
曼丽抬头露出一双肿得像桃子的眼睛“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事儿告诉我妈和大姨!”
“想什么呢,我疯了吗,要是让我妈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放心我谁都不告诉”他搂住曼丽的肩膀“我妈还有三姨都不告诉,这事儿你别担心,老哥能处理,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咱们是交通肇事,又不是刑事案件,退一万步,就算真出人命,也是民事诉讼,肯定不会进去……”
还没等说完,曼丽就嚎啕大哭起来。
梁仲春觉得自己真是太不会说话了,如果他不是梁仲春,绝对会撕了自己这张贱嘴。
他没敢再劝,只得用右手轻轻拍着安慰她。正在两人都七上八下,悬心不已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护士推着浑身插满管子的伤者出来了。
曼丽连忙扑过去查看,主刀医生摘下口罩,疲惫的说,
“患者伤的很重,虽然我们尽力了,但是……”
曼丽听到这里,站立不稳,几乎要晕过去,梁仲春一把扶住她,也是一脸惊吓。
医生见状,赶紧说“但是我们的手术很成功!很成功!呵呵,送到重症监护室观察24小时,如果没事,就能脱离危险期了。”
梁仲春气的直翻眼睛“医生,您语文老师是体育学院毕业的吧,一个但是能吓死人了!”
“这个但是,我是想说,最后几针缝的不太完美,可能会留下小疤痕。”医生有些不好意思。
梁仲春无言的瞪着他足足能有5秒钟,“医生,您贵姓,从医几年?”
“免贵姓明,从业16年”他扶了扶眼镜,老实回答。
“明医生,您干了这么久竟然没被医闹打死真是奇迹。”
梁仲春说完,拖着吓的神志不清的曼丽往重症室去,离开时他想,本山大叔英明,脑袋大的胖子果然都跟范伟似的是个智障。
如果这世界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该怎么做?
王天风坐在梁仲春黑色大奔的后座,望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行道树和街景发呆。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头三天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医生以为他再也挺不过去了。
最后一次进抢救室的时候,在一片混沌迷蒙的混乱嘈杂中,他感到有几滴温热的水滴轻轻打在脸上,睡梦中好像一场春雨卷动着温柔的春雷,滋润了大地原野,消解了炎热干旱。梦境里的清凉安宁传递给身体,高烧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自然而然的退了。
明医生不解这犹如过山车般的病情变化,直呼奇迹。
昏迷中的王天风做了一个漫长疲乏的梦,梦中的大陆一望无际,被雨水滋润了的世界云霞缭绕,远处是一片层峦叠嶂,起伏绵延,一峰压着一峰,数也数不清,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样子。
一个声音催促他,“快走!快走!”
他正疑惑,心想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忽闻身后有隐隐的轰隆声,他转身,只见远处地平线上,一片黑压压的云团紧贴着地面,滚滚而来。
“那是什么!?”他出神。
“是过去”
“什么过去?”
“你的过去。那里有你年轻时的战友同学,他们投身战场时的背影,还有郭骑云最后看你的那一眼,明台割你喉时绝望的样子……还有于曼丽的眼睛……你都不害怕吗?”
“不怕!”他转头就走,脚下像生了风。
他没有撒谎,他是不怕的,只是心中绞痛,不想被那名为过去的黑云折磨,不想再一遍遍重复万箭穿心的感觉。所以他拼命的奔跑,翻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拨开潮湿的树木藤蔓,要竭力甩开“过去”。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膛中崩裂出来,喉咙中一阵一阵的腥甜,就在他觉得累的再也跑不动了,眼前的林间缝隙中,出现一道白光。
那个声音说到,“跳进去!快跳进去!进去你就逃脱了!”
他太累了,已经没有气力去怀疑那个声音的动机和可信性,用尽最后一点点气力,纵身一跃,坠入那片光明之中。下落时他还在想,这光真奇怪,竟然还带味道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第二天王天风睁开眼时,被上午的阳光晃的眼花了好一阵,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朦胧中看到一个穿着粉色上衣的女孩子,纤细洁白,微卷的头发,梳着双马尾,正站在床头整理他的吊瓶。当女孩儿拍拍手,满意的调整好输液管,低头准备为他揶被角时,他吃了一惊,这像苹果花一样甜美的脸庞和那几颗可爱的泪痣,不正是他的曼丽吗?
他不禁笑起来,觉得难得做这样一场好梦,梦里曼丽看着他大呼小叫,冲出去领来了一群医生围着他检查。
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梦,因为喉间伤口上的剧痛让他迅速清醒,他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嘴边都变成呜呜的哀叫,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医生合力按住挣扎不停的王天风,明楼急忙凑到他跟前,焦躁的想要安抚他,并没有注意到患者看到他时那惊异的眼神。
“你没事的!没事的!手术很成功,你的声带不会有太大影响,现在是有些发炎肿胀,等个把月就能完全恢复了,你依然能如常说话,声音也不会有变化。”明楼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看着完全不听话,要从床上起来的患者,无奈的对身边的人说,“这样不行啊,他情绪激动,身体又太虚弱,这样消耗对他恢复很不利,小王,赶紧的上镇静剂。”
当镇静药剂缓缓的注入王天风的静脉时,他已经在心里问候遍了明楼祖宗八辈,就在他想和明家第九代始祖互致贺词时,药劲儿窜了上来,闭上眼睛的前一刻,他意识缓慢的在心中骂了一句你大爷的,随后便不甘心的堕入沉沉黑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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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丽的世界里,明医生乱入,并表示有话要说:
头大不是我的错,人参公鸡就是你的不对了。。。。。。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