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暨是一个纯朴的地方,诸暨人是一群严重恋乡情节的木陀,有很重的家乡情,在外地,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是诸暨人,那就是自家人,都相互帮衬。他们恋上家乡的一切,家乡的水——甘甜,家乡的山——青翠,家乡的美食——地道。
年糕在诸暨,是一种最常见的食物,现在也有加上蔬菜颜色的年糕,但对大多数诸暨人来说,年糕就是白色的,简简单单用梗米做成的一条一条的,吃起来软乎乎的,可又不粘牙。既不像萧山年糕吃起来粘粘糊糊,沾牙,也不像温州年糕一炒就粘在一起。吃过庆元的碱年糕,也好吃,可不喜欢这个味道的人吃不习惯,有些忌口的人也不能吃。
诸暨年糕很奇怪,一年到头怎么也吃不厌,如果一段时间不吃,肚子里就像有馋虫在爬,想得慌。去杭州城问问,说起诸暨年糕都是翘大拇指的,好吃。虽然比一般年糕要贵上一些,但买的人还是很多。
小时候到了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搡年糕。记得村口有个加工米厂,到了这个月,就会加工年糕。米厂在厂门口贴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加工年糕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米厂里只加工米粉和年糕,其余一概不做。
于是米厂就开始忙起来,大家都得先把谷子碾成米,等到搡年糕的时间一到,就把提前泡在水缸里的米捞出放在箩筐里,早早地挑到米厂里排队。
把泡过的米磨成粉,米粉用水拌,拌成散状不结块,然后装进蒸粉的一只大木桶放在有水的大锅是蒸,蒸的时间差不多了,加工的师傅会用一根竹片挑一点出来尝一下有没有熟,不熟就还得再蒸一会,直到熟为止。然后师傅把整只木桶端起来,反扣在放好的晒箕里,用铲子打散,然后就放进年糕机正上方的斗里,开动机器,加粉的一边加一边捣,年糕从一个侧面一长条地出来,这里就有一个人拿着剪刀剪年糕,边上放一盆冷水,因为出来的年糕实在太烫,必须时不时给手降降温。剪年糕人可以掌握年糕的长断,大小,厚薄。剪下来的年糕后面的人紧跟着把年糕整理成四条一排,然后又会有另外的人去一排一排地排好,以节约地方。等年糕摸上去皮收紧了,再交叉整理成一叠,放进箩筐里,因为这地方下一个搡年糕的人家要用的。
我们小孩最喜欢的就是站在剪年糕的后面,厚着脸皮讨要热年糕吃,往往能讨要得逞。谁家没有小孩,今天吃你家,明天吃他家,相互着给。
在农村,虽然穷苦一些,可相邻之间关系特别好,谁家有个大小事,都会自动上门去帮忙,也没有付费的说法,忙的时候最多吃个饭。最最纯朴的农村人。
拿到热气腾腾的年糕,可真烫,从左手扔到右手,再从右手扔到左手,呼口气,就用牙齿扯一口下来,满口搅拌,三下五除二就吞了下去,有时候因为吞得太着急,把喉咙烫得疼起来。
还有些想法的孩子会拿着年糕去野外用火烤,烤得外面一层金黄,散出烤过的有焦的香味,那可真好吃,就是不吃,闻着也是也会流出口水。放在今天,这种原生态的食物也是不错了的,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这可算得上是很好的吃食了。
现在,在菜场,天天都可以吃到年糕,可最好吃的还是从老家带回来的年糕,怎么做,都好吃,怎么吃,都吃不厌。
就连儿子也跟我一样,回到老家,最爱的还是那根年糕,不炒不蒸,乘着热乎劲直接拿着吃。在脑子里想找出一个贴切的字来形容,发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种美味只有喜欢吃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食物发出来的原味,妙不可言。
要回家了,似乎闻到了年糕的味道,这一路的心情定会很好。
离家远行的诸暨人,都会想吃一盘青菜炒年糕。离家越远的人,想念的越厉害,年糕是一个引子,更多的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