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五六,大概七八年,极爱以时间长短来衡量。对人的喜爱,对离开的念想。 生命中初始感受的深刻情绪,关于死亡,关于喜爱。某日忽觉离开的人已离开十七年,某些不知名的喜爱也持续十三年。伸出两手已不能够丈量。
曾经唯恐时间不够漫长不足以证明感情的深刻,尔今方知,时间能验证的,不过人生的无可奈何及记忆感情的苍白无力。不管怎么用力,已经发生的都不能再有任何更改。 对于离开的人,在离开的时刻已经是想念的极致,往后不管做了多少,做了多久,都不能再加深念想。
关于喜爱的人,在喜欢的那一秒,已经是喜欢的极致,往后所有,都是在慢慢变淡和消磨那样的喜欢。岁月终究会告诉你,遗忘是必然的结局,也是自然赋予的本能。
我们旅行,寻找或者纪念,于已经发生的生命轨迹其实无甚关系,逃离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过往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唯物存在。友人说,当你愿意把伤口拿出来晒,证明你离痊愈已经很近。
执着于纠缠,执着于惦念,执着于缅怀,本就毫无意义。经历过的痕迹,也不能称之为伤口,更像我踽踽生命里必有的过程,路过了,遇到了,经过了,然后往前。因了不能重来,故事里已经发生或者来不及发生的,只能如此。
我于近年深感岁月的可恨与可敬,许多未敢设想和无法解答的事情,都被时间一一作答。未敢设想还会有后续的故事,哪怕再多续写都不能够对事物的走向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过徒增感慨,最不愿意说命运的人,也不得不在那些时刻相信,可能是命。即使深知所有的命定也是自我选择的结果。
没错。不是后悔。只是孤独。想到过往做了许多事情,如今看来更像一场剧目,开头和结局已经写好,犹然饱含深情的在中间添了许多情节,看似饱满跌宕起伏,实则可有可无。我预知了这结局,还如此卖力满足,也算不枉此行。只是今后,怕是不能再有。
少有固执的事物,一则为己,思行随心。
一则为亲,愿永安好。
一则为人,愿桃夭不伤。
如今亲近残缺,黄泉白骨,永无相见。
高山仰止,木枝难托。
有感世道艰难,怕是也难恣意。
曾于寒冷冬夜里对着漆黑棺木静默流泪至天明,半生绝望,莫过于斯,却又生出毫不相干的想法,多需要一个可以放声大哭的环境,和被安慰的言语,只要是你,过往及至将来,所有所有,必定谅解。
无数黑夜噩梦挣扎不敢拉住的那只手,无数时光孑立茕茕。希望啊,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
幼时孤僻,常于阁楼缝隙间,看阳光里灰尘跳跃,看外面人来人去。敏感又早熟,性格里的冷漠寡淡,以至今不曾歇斯底里,好似生来没有那样强烈表达自己意愿的本能,却又不肯诉求体谅。记得的事情早到二三岁,常常于开端预感到了离开。
囿于表达,困于懦弱,半生孤泊。
想来世间,不爱二字,尤其精准,包罗万千。
当我决定不再表达,就该离开。
对于无法再拥有的离开,近乎自虐一般微笑放手,转身。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愿意说了。
就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也罢,故事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谁也不能再为人证言,你也将无从得知。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故事始于此,终于斯。
所余不过半缕残念,泪眼朦胧,不必相逢。
余生未能请多指教。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