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八,让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
父亲的生日是腊八,每年的这一天,我们都去给他祝寿,很是热闹。父亲爱吃,用母亲的话说,一辈子就不是受罪的命,不管条件好不好,鸡蛋和肉离不了。后来年龄大了,由于生病(血压高,血质稠,心脑血管硬化,还有冠心病。)医生不让吃肉,尤其是肥肉,鸡蛋也不让多吃。每年春节稍微控制不住,吃肉多了,不出正月就开始住院。这些年母亲都是给他做杂粮馒头,面条儿,荤菜少吃,多食素菜。这样父亲可就受委屈了,逢人便说没吃上好的,甚至还和别人说母亲虐待他。我们这里的风俗出嫁的女儿腊八的时候是不能在母亲家里吃米的,所以每年的腊八,父亲过寿,我们都会在饭店吃饭。
每每这个时候,父亲就异常兴奋。穿戴整齐,步伐矫健(父亲多年的半身不遂, 平时走路半天还挪不动一步,这个时候就会走的特别利落。)的走出门,骑上他的小三轮儿(晚年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个电动的小三轮儿),早早出发。今天他生日,饭菜他做主,必须要点一个平时不让他吃的荷叶饼扣肉(尤其喜欢吃肉),再要上一锅羊肉,大快朵颐。
父亲晚年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养鸟。寻常时候养了四五只, 那些鸟食必须是他亲自去买。每天早晨4点多钟就起床出去遛鸟(骑着电动三轮儿,前面挂两个鸟笼,后边儿挂三个,浩浩荡荡的出发。)说实在的,平时父亲走路都难,但是照顾鸟却是竭尽全力。有一次他告诉我们自己逮到了一只鸟,老公说,老爷子走路都困难,鸟是怎么逮的呢?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母亲证明这确实是真的。真是不可思议,并且那只鸟并不是残疾的鸟儿,也不是飞不动的鸟,而是一只非常活跃的鸟儿。父亲爱鸟,去世的前一天还哆嗦着从床上下来,去给他的鸟儿加水添食,安排我冲刷那鸟笼,给鸟洗澡。父亲去世后,他的那只鸟儿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说话(平时见人都会问候说早上好,恭喜发财),天天在鸟笼里乱扑腾。每每看到那只鸟就会想起父亲,就会伤感。母亲把他送给了一个爱鸟的人,也让鸟儿去掏点儿乐趣吧!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最怕父亲打电话,尤其是晚上和早晨。这个时候都是告诉我他生病了,要去住院,让我陪他。有时候这些病并不严重,我觉得可能是他老年人的心理吧,觉得住进了医院也就安全了。有时候忙时我都在逃避他的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拒绝他吧,看着他也可怜兮兮的,特别想去医院;不拒绝他吧,的确忙不过来,况且他的病多少年了,就是那样。现在父亲去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再也不可能陪他住院了。遗憾也好,伤感也罢,总归心里不舒服。
每次去给父亲烧纸,我都会买一块卤肉扔到纸灰里烧一烧,希望父亲在那个世界能够吃到,那是父亲所渴望的。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依然会那样做,因为只有这样心里才舒服一点。
又是腊八,是没有父亲的腊八。以后的腊八,都是没有父亲的腊八。不知道父亲在那边的腊八节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