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进单位几年,一直听说同事老秦的夫人厨艺精湛,街坊四邻、同事朋友吃过后无不交口称赞。老秦夫妇善交际,每个月都会邀请几个朋友到他家做客。我和老秦关系不错,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品尝上秦嫂的手艺,颇为遗憾。
上周,我和老秦出去办事,回城时已是傍晚,老秦说:“捡日不如撞日,走,到我家吃去。”到老秦家时,秦嫂已沏上茶水,摆好水果。简单和我寒暄几句后,她就钻到厨房忙碌去了。我和老秦喝着茶,聊着家常。不多一会,桌子上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美味。
我们入了座,刚要动筷,老秦一拍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进了卧室。片刻后,拿着几粒药和一杯水递给秦嫂,说:“这药要饭前吃,你怎么总忘。”秦嫂伸了伸舌头,活像个刚刚恋爱的少女,略带羞涩地说:“这不是有你呢么?”
早就听说老秦夫妇是模范夫妻,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
席间,老秦不断给我和秦嫂夹菜。秦嫂也没闲着,不断往老秦碗里塞东西,那种恩爱程度真是让我又羡慕又嫉妒。桌子的正中是一碗小龙虾,老秦招呼我吃,我摆摆手,说我吃不惯。老秦笑着说:“恐怕是不敢吃吧,网上那些文章我也看了,没那么吓人。小龙虾是你嫂子的最爱,都吃了几十年了,这不还好好的吗?”说完就开始动手扒掉虾壳,把虾肉塞给秦嫂,满满一大碗,几乎都以这样的方式被消灭了。
我看着空空的碗和老秦脏兮兮的手,心想,老夫老妻原来也能这样啊。
吃完饭,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话间,总免不了谈到厨艺。我大夸特夸了秦嫂一番。没想到秦嫂微微一笑说:“跟我没多大关系,都是老秦的功劳。我只是照着老秦写给我的菜谱做。”说完就把桌上一个胶皮的本子递给我。我一打开,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菜名、用料、佐料、步骤写的清清楚楚,还有一些心得。我转头看着老秦,心想真人不露相啊。老秦赶紧说:“是你嫂子有天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二
在去老秦家做客之前,我一直以为老夫老妻之间应该是这样的:你忘了吃药,我顶多提醒你。你喜欢吃龙虾,我最多夹给你。你不会做菜,我们就到外面吃,或者我买一本菜谱给你。在我的记忆中,父母就是这样,从来只会口头提醒对方要做什么。如果对方忘了,就嘲笑加讽刺,就算当着外人,互相拆台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因为看不惯对方的冷嘲热讽,就吵架,甚至大打出手。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很无助,甚至开始怀疑爱情。
到今天我才明白,不是父母之间没有爱,而是他们不懂爱,用错了爱的表达方式。
爱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需要耐心、理解、支持与成全。爱一个人,不光是一门语言的艺术,更是一门行动的艺术。教育子女时,人们常常说,言传不如身教。其实在爱中,也是同样的道理,甜言蜜语谁都会说,也容易说,不过上下嘴唇碰一下就完了,没人会记得太久。但爱的行动,为爱的付出,却会形成一种习惯,成为一座连接两人心灵的桥梁,让两人建立一种长久的互相依赖的关系。
说出来的爱终归是脆弱的,但用行动做出来的爱才是永久的。
三
前几天去超市,结帐时,收银员微笑着对我前面的一对年轻夫妻说:“请问有会员卡吗?”
妻子下意识的去腰间摸包,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有点慌,可能是担心包丢了吧。
丈夫看着妻子,明显有些不满意,他说:“包呢?”
妻子说:“好像还在车上,忘拿了。”
丈夫说:“你看看你,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总丢三落四的。再说下车前我不是告诉你别忘了带包吗。一天天跟没长心似的。”
妻子说:“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丈夫说:“看看,又来了,又开始抵赖,能不能别这样。”
妻子说:“我哪样了。”
二人在我前面争执了好几分钟,就为了一个包。最后收银员看不下去了,招呼我过去结账。这个动作令丈夫很不满意,似乎是对他莫大的侮辱。他把车钥匙掏出来,甩给妻子,说:“还不快点去拿,傻站着干嘛。”接着转头对收银员恶语相向。妻子满脸委屈,但没说什么,眼含热泪的奔向停车场。
我当时站在后面,没有劝阻,也没有嘲笑。从那个丈夫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我也是个说的多、做的少,遇到事情总喜欢乱喷的人。但自从受了老秦夫妇的感召,我的观念彻底变了。我发现大多时候,夫妻间遇到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解决,没必要非得分个是非对错。就算我错了,你对了,但结果是大吵一架,伤了和气,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真的爱对方,就多做一点,少说一点。你的付出,对方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你的话,对方只会从左耳收进去,右耳推出来。
四
多做,少说,不仅是爱情保鲜的良药。也是获取爱情的重要途径。
我大学时的室友Y,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少女生曾对他秋波暗送。但他统统都不喜欢,偏偏对我班的W情有独钟,说实话,W的外貌并不出众,但感情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
Y深深地爱着W,这事谁都知道,甚至连W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之间就隔了一层窗户纸,仅仅需要动动手指即可。但Y就是榆木的脑袋、玻璃的心,他就怕遭到拒绝,我们点拨了他多少次都没用。
后来终于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一个相貌普通的外系男对W发起了进攻。炮火猛烈、撼天动地,我们都深深地替Y捏了一把汗。但他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就跟没事人一样,问他为啥不着急,他说那家伙那么丑,你以为W那么没品吗?
说的也有道理,女生不都喜欢帅哥吗?尤其是年轻的女生。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半年后W成了那个外系男的女朋友。再看Y,一脸茫然的傻叉样,跟丢了魂一般,茶饭不思,游戏键盘和鼠标也送了人,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再和W说过一句话。
后来我问W,你明知道Y喜欢你,为什么不和他在一起啊。
W说,我是挺喜欢Y,但你知道,爱情这东西,光有感觉不行,还要有实际的行动。也许我家那位外貌不如Y,但他能在寒冷时给我披上外套,能在生病时给我端茶倒水,能在伤心时给我带来安慰。他能每天早起帮我买好早饭,能每天按时给我打好热水,能不顾辛劳跑几公里只为了给我送上一个冰淇淋。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是铁石心肠,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爱里,说的再多,也不过只能温暖对方的心灵。只有用心去做,去付出,才能带给对方身心上的全方位的安慰。
恋爱时,谁没口若悬河,发下不离不弃、海枯石烂、赴汤蹈火的誓言。但在婚后,又有几个在努力践行。每天,在茫茫人海中,又有多少对恋人在恶语相向,走向决裂。又有多少孩子饱受家庭破碎的影响,留下跟随一生的伤痕。如果我们都能多为对方考虑一些,付出一些,多做一些,这个世界的悲剧就会减少很多、很多。
爱不仅要说出来,更要用心“做”下去。